而所有正面冲击之中,两支马队的对撞是最激动人心,也是最容易写入历史的。 本文来自 http://huangsewenxue.com/   折断他们的长枪,把他们的队形打散,俘虏他们的长官,缴获他们的军旗,让敌人成为战场的黄尘,这是一个骑兵最大的梦想。   荆州军的马队已经开始了他们无畏无惧的正面突击,他们或许有这样那样的弱点,但是这个无畏而率先发动的突击,掩盖了他们的一切缺点。   燕国马队同样不示弱,他们以一队为一个方阵,排成了两列纵队,一个个方阵就朝着荆州军马队涌了过来。   荆州军有八百马队,但是在燕国骑兵的冲击之下,他们很快就被大潮所淹没了。   至少两千名燕国骑兵,其中有好几百名的具装铁骑,戈江鑫还在大声呼唤着伏兵的出现。   “拼死他们!”   “把他们干掉!”   “即便我们拼光了,等我们的伏兵一到,胜利也属于我们!”   但是戈江鑫很快就有些失望了,他明明看到胜利女神在对自己招手,可怎么也摸不到胜利女神的脚。   都是那个人,都是那个银袍小将!   所有的燕国骑兵,不管是老是少,不   官还是士兵,他们都记住了这个银袍小将。   不管他过去如何默默无名,也不管他未来会有怎么样的故事,今天的主角注定是郭连城。   他银枪如电,枪出之后,几乎无人能挡,更叫绝的是,他每次率队冲击的,都会是燕国马队的最弱一点。   到现在为止,至少有三十多名燕国骑兵被他打下马去,还有好些骑兵与他交手一回合就负伤而退,好几个方阵的马队轮流扑击上去。却毫无效果,他和他身边的马队,仿佛就象一盘最牢固的万年礁石一般。怎么样的大浪都毫无办法。   大潮。更大的大潮。(一路看,电脑站www.16k.cn)无数地大潮!   在这样的大潮面前,今天是荆州军马队威风八面的日子,面对号称天下最强地燕国马队,利用片刻马虎地时空差,他们勇敢地冲击收到了很大的效果。   勇猛而坚决的乘马突击,是骑兵交战的最大法宝,在郭连城的率领,荆州军几乎把燕国马队刺穿,这才带着伤员和缴获的战马开始一拔马头。开始转身。   燕国骑兵一向自许天下无双。但是在这个时候,他们都自顾整理马队,收容伤亡,没有象往常那样的展开追击。   荆州军马队很有秩序地缓缓开入城门,高举战利器呼啸的时候。准备好的伏兵马队才出现在戈江鑫地视野之中。戈江鑫愤怒地骂了一句:“混账,怎么这时候才来!”   这可是三千马队。这么一点路程,他们怎么走了这么久?   他用力地捶打着自己地胸甲,一想到自己居然也大意了,明明知道周军必定会出城袭击,可是在历经多日,不能约束部下,结果荆州军杀出的时候毫无防备,还有不少骑兵还坐在地上谈笑。   而埋伏的马队,也是犯了同样的问题,日复一日的埋伏,让他们失去了所有地警惕性。   而在城内,却是又一番景象。   “是谁率马队踏破了燕贼五重防线?”   “是郭连城!”   “是谁率先突击,直入敌阵?”   “是郭将军!”   “是谁连杀七骑,首立奇勋?”   “是郭连城!”   ……   这样地欢呼此消彼涨,所有的军民对于这么一场干脆利落地出击战表示非常满意。   非常漂亮,谁说燕国骑兵最强,我荆州军的马队才是普天下最强的马队。   郭连城也是极度的兴奋,他没有换下已经被燕军鲜血染红的战甲,直接就奔到程展的面前,跳下马去:“将主!某不负重望,出袭得手!”   “好!”   “某率八百二十七骑出阵,现归城者有人五百三十四名,马四百八十七匹,另获贼马一百八十匹,获斩级一百七十级!”   双方这一阵厮杀,荆州军马队也确实是付出了很大代价,谁都觉得这样一场厮杀值了。   天下无敌的燕国马队又能怎么样?   还不是在马队的正面冲击几乎连阵脚都站不稳,何况已方不过八百骑,对方可是十几万步军和数千马队啊!   已方把大部分伤员都带回来了,带回来的斩首足有一百七十级啊!   要知道这种的冲阵,能带回来的斩首肯定不到半数啊,这是大捷啊!   程展心中欢喜地说道:“连城,我是越看越喜欢,这一役漂亮,真够漂亮!”   他心中激动:“他大燕既然号称马队天下最强,我就让你统率马队,和他们斗一斗!”   他笑着又牵着袁雪衣的手回到城头,袁雪衣倒真是有见识的女人,见了这么掺烈的场面,居然连眼睛也不眨一下,反而替程展朝着城下喊话:“多谢贵国将士前来参加我与夫君的婚礼。”   “我夫君是天下间绝顶的好男人,诸位若有未出阁的姐妹,可以介绍与我夫君,反正诸位在城下一日,我夫君便要一天操办一个婚礼!”   那城下戈江鑫已经气得吐血了,他强自镇静:“不要失了方寸,不要失了方寸!”   只是现在连燕国马队看着他的眼神都是古里古怪的,还时不时能听到一两声哭声:“咱们怎么能让这些骑马的土步兵给打败了?这怎么能行啊!”   就损失而言,损失还在承受之中,折马八百匹,死步兵六十,马兵四百名,负伤步马兵甚多,但是要命的是马队的士气受损严重。   他们明明是天下间最好最强的马队,怎么莫名奇妙地就输了。   马队没问题,马没问题,人更没问题,器械同样没问题,那问题只能出在指挥官身上了!   看着怀疑的眼神,戈江鑫再听到城上袁雪衣的说法,没摔下马去,那已经是奇迹了。   可是程展从来是喜欢雪中送炭的大好人,他听袁雪衣一说完,继续补充道:“今天戈将军真是太客气,送了这么喜庆的颜色,您瞧这城外都红了一里地了,实在是太有心了,明天您一定要送红一遍啊!”   “为了不负雪衣与诸位将士的盛情,诸位在一日,我结一天婚!”   “保证让诸位心满意足!”   戈江鑫只觉得喉咙一甜,强自从马上跳了下来。   残阳如血,纸城依旧,城上一片喜庆,城下一片悲鸿。   他感悟到人生多灾的圣理。撤军吧! 正文 三百五十六章 布局   撤兵?”   张宣第一个就不干了,他到襄阳城可不是就为了晒太阳的,他几乎跳了起来:“区区一点不挫,将军就此鸣金收金,不怕我大燕将士心寒意冷,不怕我新附义师就此散去吗?”   荆州军今天这一役,郭连城杀得极为出彩,但是马队本钱终究太小,八百骑也不过让燕军战死四百名骑兵,又伤了二三百名精骑,至于步兵的损失,完全可以突略不计。   张宣就是想不通,现在还有这十几万大军,四千多马队,凭什么不继续进攻襄阳?   数百名骑兵,数百名步兵的损失,大燕军完全能承受得起,这戈江鑫也实在是太容易放弃了吧。   他程展结婚就结婚,大伙儿布开攻城车,投石机,一轮一轮地往上攻,他有再多的兵力也能耗光了。   面对张宣的指责,戈江鑫心中也在吐血,他何尝不是与襄阳军展开一场轰轰烈的大会战,一点一点地把程展给推平。   可是十几万大军干耗在城下,所有的军粮军食军需都需要从河南后方运来,现在粮草很有接济不上的现象。   而眼下,自己兵力虽多,但是连襄阳的一根毛都没碰到,就是眼前这个樊城,恐怕也要费尽千辛万苦才能攻破。   别看程展一举而破,可是现在在城内至少有数百马队,三千襄阳军驻守,程展又从襄阳调来三千老军。   更要命的是,每有死伤,由于大燕军无法控制江面,可以立即从襄阳得到补充。即便是一日伤亡数百人,程展也能立即补充起来。   在这种情况下,除了无奈,他不敢把这十几万大军都消耗在襄阳城下   河东战场。太需要粮食了,大燕从河南征集的粮食。不可能供应两个战场,从前天起,他就得到了后方确切的消息,戈江鑫所部必须以现有征集到的粮食攻略襄阳。后方已经不可能给他一粒粮食了。   可是襄阳守军有兵,有粮。有后继补充,拼到最后。很有可能是大家兵都光了,但是对方手上有粮,自己却是粮尽了。   他好不容易清了清嗓子,才说出一句话来:“这是陛下地意旨,我们得去打开潼关!”   谈希鹏同样是不服气。他可是一条心思想作荆州的大军阀。他当即质问道:“可荆州怎么办?襄阳怎么办?我大燕军地侧翼怎么样?”   只要襄阳在程展的手里,那么整个大燕军西进就要受到很大的威胁。而这也是戈江鑫所必须解决的。   只是他已经想好了解决地方案,他用一种深情、热情甚至是凝视的眼神看着问出这个问题地谈希鹏:“我会留下一千五百马队的!”   几百名骑兵地损失,对于他五千马队来说,也是痛到骨子里了,但是他又不得分出一千五百名骑兵出来对付程展军。   谈希鹏还不放弃希望:“既然一千五百马队消耗在这里,何不一举击破程贼?”   戈江鑫等的就是他的这句话:“好!你说的非常好,不亏我把一千五百马队留给你!”   谈希鹏带着狐疑的语气问道:“您是说?”   “没错!这一千五百马队就是你地后盾,你谈希鹏就是我大燕军侧翼最大地掩护,从襄阳到新野以北,这一带所有的军民两务,我全都交给你!”   谈希鹏地野心很大,他一向希望能到一个稳定的地盘,独霸一方。   但是戈江鑫给他选的这个地盘,实在有些不方便。   不说那名为支援,实为监视的一千五百马队,从襄阳到新野,都是官军和清虚道厮杀过无数遍的战场,别说是养活谈希鹏的两万大军,就是那一千五百马队都很难养活。   何况这也是直面荆州军的战场,谈希鹏这个军伍,以前属于大周朝的地方军系,战斗力只是比州郡兵强上不少,比起名动天下的襄阳六军差得不是一两步。   现在双方都是疯狂扩充出来,但双方战斗力的差距更大,在没有稳固后方的情况下,让谈希鹏单挑荆州军,这即便不是肉包子打狗,也是两败俱伤,不符合谈希鹏的   位。   在这种情况,谈希鹏自然是一口回绝:“这任务太重,我觉得惟有张宣张少教主的义兵,才能担当此等大任!”   张宣早被程展打出心理阴影来了,让他随着大燕骑军来捡便宜,那没问题,可是让他单挑程展,那却是万万不能的事情,他当即笑道:“我教中义兵虽多,可是欠缺精兵强将,此等重任,惟有谈将军方可担当!”   他们两个实力最强的军头都不敢挑战程展,何况是其余的军伍,只是戈江鑫可是许出了厚利:“区区程展,据城死守或有些能耐,可是出城野战,怎是我大燕马队的对手?”   “如若嫌军食不足,可以从南阳寄食!”   这话一出,谈希鹏就激动起来,那是南阳啊!   比起新野来说,南阳可是少受兵灾,甚是富庶,何况从襄阳往北,一路到南阳,那也是好大的一块地盘,虽然是兵家必争之地,可是凭借着这块地盘,再加向外扩张,足以开国建业了。   张宣却是毫不激动,他只是拉住谈希鹏的手劝道:“南阳又何足挂齿!荆州军有兵将十数万,马队数千,皆为亡命之徒,不可轻视啊!”   戈江鑫一听这话,拍着手笑道:“荆州军有何可惧之处?我已留有马队一千五百人,并送谈将军战马五百匹,以便编组马队!”   这又是一笔厚利,谈希鹏手下有马队三百余人,这是他的命根子,这次进攻襄阳,他连动用这支马队的念头都没想过。   一听说五百匹战马,再想到这么大的地盘,他眼睛都红了,那边谈希鹏还要在火上浇上一桶油:“谈将军,我此次虽然罢兵北归,可是他荆州军亦不敢北进!”   “将军可知,荆州军虽众,可是兵将不过十数万,而今我皇与楚王相约,南北并进,东西夹击,逐灭伪周。”   这都是谈希鹏知道的情形,正是因为两国联手灭击,这才决心弃周奔燕,而现在弋江鑫打的定心针正与此有关:“现在南楚军已经北进江陵,此路军有兵将二十万,由楚王亲领,楚国太子担当先锋之职!”   一听到江陵这两个字,再听说是楚皇亲领,现在连张宣都在重新考虑自己的决定,但是他还是决定放弃了。   在程展手下两次完败的经历,让他放弃了与程展正面对抗的任何决定。   而谈希鹏却是兴奋不已,手都抖个不停。   楚皇既然亲率二十万大军进攻荆州,那程展的荆州军必然是首尾不能相顾,至少要解决北进的楚军之前,他绝对没有实力来收拾坐镇新野、南阳的已方。   一想到这一点,他当即就给戈江鑫跪下了:“多谢将军赏识,某愿坐镇南阳,力保大军侧翼不失!贼若有胆北犯,必将其全数歼灭!”   “好!我把一千五百马队留给你,望你不负重望!”   “必不负所托!”   谈希鹏信心十足,他似乎看到自己已经雄霸一方的霸王了。   而城内军民,却在失望地看着燕国大军缓缓北进。   只要燕军围城,程展便每天结一次婚,而只要程展结婚,这日子就象过节一样,从现在开始,这样的好日子不再有了。   而郭连城更加失落。   他觉得自己的马队应当再一次把燕国马队踩在脚下!   但是燕国军北归,楚国再攻江陵,这样的机会,似乎短时间没有了。   程展看出了他的心意,笑着问道:“要不要与他们再较量较量!”   “谁?”   “燕国马队!”   “得去江陵了!”   程展笑得更开心了:“江陵的楚军,只是个大麻烦而已,现在有更麻烦的事情了!长安有圣旨来了。”   “咦?”   “潼关打得很激烈,所以长安让我们全力北进,把燕军的侧翼给彻底打跨!”   郭连城的第一反应便是:“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程展却作了另一种总结:“这是卫王殿下的意思!”“卫王殿下!” 正文 三百五十七章 义务   “卫王殿下的意思?”   作为一个刚刚加入竟陵军的将领,郭连城对于竟陵军的一些黑暗之中的历史还不够了解。   他只知道历史上,卫王司马鸿曾经有过与程展关系很好的一段时光。   程展用一种控制不住的兴奋压低声音说道:“你知道今日与我结婚的袁雪衣是谁?”   “是……”   “是前卫王妃!”   一想到袁雪衣的名字,司马鸿的心中就象着了一团火一般。   原来以为能大功告成,到时候便可以顺利席卷天下,可是没想到程展那个绝地反击,不但不幸破功,而且那一堆精心收集的江湖丽人尽数被程展席卷而去,没给司马鸿剩下半个,甚至连卫王妃袁雪衣都成了程展的私藏。   这对于任何一个男人,都是一生一世的仇恨,何况不但是夺妻之恨,而且司马鸿对于自己能恢复男人功能已经绝望了。   绝情绝欲!   司马鸿笑得很残忍,笑得他自己都觉得严酷:“程展,你没有想到吧……”   他一下变得优雅,充满了男人的魅力,变得无懈可击,根本看不出有任何破功的迹象。   他随手轻轻一拂,那块上好的太湖石就化作了风中的粉尘,飘飘而去。   他的武功破功之后,不退反进,甚至达到一个新的境界。   绝情绝欲,在司马鸿的心中除了权力、复仇这样黑暗的欲望之外,他已经容不下任何欲望,甚至包括性欲。   之所以想到袁雪衣的名字,他的心头还象着了一团火,完全是一种复仇的扭曲。   没有人能在得罪司马鸿之后,还能全身而破。粉身碎骨,家破人亡,那是最便宜的复仇了。   “我就看你怎么处置我大周地圣旨!”   在南楚兵临城下的境地,强行下达一道让他兵出南阳。侧击燕军。企图解潼关之围的圣旨,这是司马鸿的高招。   这道圣旨。除了袁家有过微弱地抵抗之外,没有任何地阻力,潼关的战役实在是太掺烈了!   以至有一兵一卒填到战场上,都受到大周满朝文武地一致欢迎。   这只是一道圣旨,但是却会让程展非常难以处置。   光是南楚的二十万大军,程展恐怕就应付得焦头烂额了,谈什么兵出南阳?   他绝对不会北进!   可偏偏他到现在为止,虽然有独树一帜的实力。可始终还是打着大周的旗号。   程展本人,也是以大周的皇亲国戚自居。他的正式名义还是那个“都督南荆州诸军事兼管军民两务”的职司,这很有趣。   他的部下,固然有热心功名地功利之徒,可是忠于大周的忠贞之士,亦不在少数——至少他刚刚吞并地襄阳军。忠于大周的兵将就不在少数。   要知道襄阳军本来就是大周的中央直属部队。他们历史上勤王的记录有三次之多,各县各郡之中的忠贞亦不在少数。   程展发展得太快了。他地根基也太薄了,他在军事行政财政上都任用了对大周保持着忠贞地人物。   这样的一道圣旨,会彻底揭穿程展地真实面目,也让那些忠于大周的义士揭竿而起——很快程展就会尝到扩张得太快的苦头。   一想到这里,仿佛是女性梦中情人的司马鸿很熟练地走到桌前,在一刀宣纸前开始了自己的修心养性。   他的字不再是锋利无比,而是含蕴着无尽的温柔——或者可以说是阴毒,但似乎是那样的完美,这个世界似乎没有人是他的对手。   “程展,好好活着!我的这招妙棋会让你无法应付的!”   戈江鑫微笑着,当襄阳城已经变成一个黑点的时候,他的心情已经变得很好。   程展需要应付南楚的数十万大军,他就有从容部署防线的时间。   他正在换位思考,考虑着如果他是程展的话,怎么防御南楚的二十万大军。   但是他不得不承认,在压倒性的实力面前,程展除却招集全部兵力拼死一战,没有任何其它的办法。   他只需要用一千五百马队和一个南阳,就可以牵制整个荆州的周军。   看着别人拼死相争,自己在岸上观火,这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戈江鑫的微笑更浓了,仿佛就象少女看到了梦中的少年一般。   他身后的谈希鹏同样做着自己的梦,有了时间、地盘、后盾,还有足够的本钱,他有信心掀起一波狂澜。   他的部队负责全军的断后,程展并没有追击,但是他也没有把所有的部队都收回去的想法。   他既然揽下了与襄阳军对抗的责任,必须有一个完善的布置,从襄阳稍稍往北的地方,他都要派出小部队活动,随时都准备与襄阳军的战斗。   他与襄阳军没有任何妥协的余地,双方都必须在这块地盘上抢肉吃,只有胜利者才有宽恕的资格,而在胜利分出之前,双方都没有资格说宽恕。   他对于自己的部队还是蛮有信心,这一次南下,虽然连襄阳的城门都没看清楚,可是很成功地吞并了几个小部队,把自己的部队扩张到二万以上。   其间也有几次中小规模的战斗,虽然未获大捷,可也锻炼了自己的部队,加上有一千五百精锐马队的支援,他相信自己的部队对上要分心南顾的襄阳军,有着足够的胜算。   在短时间内,至少是解决江陵方面的南楚军之前,襄阳军绝不敢大举北进,他可以利用这段时间扩张部队充实战力,利用实战锻炼自己的军伍。   至少三个月,襄阳军不会北上!   “我也想救援潼关,可是你也清楚。在江陵方面打开局面之前,我们不可能大举北进!”   听到程展的判断之后,郭连城有了疑问,他第一次不明白程展想干什么:“我们既然不可能去救援潼关。那为什么要留下我和马队?”   在江陵战场。面对绝对优势的南楚部队,精锐的荆州马队可以说是荆州军数次战胜南楚军地最大法宝。   楚人马队甚弱。前次甚至演出马队溃散,冲跨步队,导致步马全溃,大局不可收拾的战局,郭连城也抱着这样的幻想,他盼望能找到楚军中的最弱点。   可是现在程展地意见,却是准备把他和很大一部分马队留在了襄阳,抗衡燕国南翼地马步大   完全没有这样的必要。只要襄阳城在,再留下半数襄阳军。就足以对抗北方地敌军。   程展继续加大了郭连城的疑问:“我已经打探清楚,这次负责与我襄阳对抗是谈希鹏,此人原为我大周杂号将军,自投燕贼以来,运用吞并、鲸吞等手段。已有兵马二万。马队数百人。”   郭连城细细估计了一下,这样的实力。他如果以二万襄阳军和留下的一千五百马队,可以击溃之,也可以击败之,但是很难彻底打败谈希鹏。   程展继续说道:“为了让谈希鹏与我们作对,戈江鑫是下了血本,他不但给了五百匹战马,还把南阳让给了他!”   郭连城计算得很精:“我军若北进,或许可以攻下新野,南阳若无内应,恐怕会落到今日燕贼攻襄阳的下场!”   “燕贼还给谈希鹏一千五百马队!”   现在郭连城是完全不理解程展决算了:“一千五百马队?那我们甚至不可能攻到新野!”   虽然在江陵始终是一个中下级军官,但是这没有降低郭连城的战略眼光,在他的眼中,程展似乎走出一步错棋。   只是他很快就明白,程展一点都没明白错:“如果不留下我最心爱的郭连城,恐怕大多数人会认为我没有救援潼关地计划或行动!”   郭连城有着同样的眼光:“我明白了,这是政治上必须付出地牺牲,那么我是不是应当向长安要更多的东西?比方说齐王的封号?”   程展笑了:“司马鸿考虑得比你周全,他已经给了!”   “卫王?”   “还送了一个都督南北荆州内外诸军事兼管军民两务,大小用人自行裁决,遇事可先斩后奏……”   司马鸿送了一个很长很长的封号,但是实在的东西却不多因为长安根本给不出太长实际地东西。   比方说费立国,程展即使有心先斩后奏,也得看人家地队伍同意不同意才行。   只是郭连城的眼光比程展还要远大,他眼神亮了起来:“就是虚名,也得给足了不是!”   程展当即有点明白了:“什么样地虚名?你是说总督长江……”   “将主了不起,连城刚提了一个话头,将主已然明白了,便是这都督五州诸军事!”   郭连城可是开了一个天价,他把南楚所属的七个州都列入了程展的该管范围,这五州当中,还有不少是属于南楚半之,周燕半之的情况,但无论如何,郭连城都希望程展能拿到这个名义。   “我们既然是要出兵救援潼关,这个名义自然是要的,即便自己用不了,赏给下属也是不错的!”   程展已经完全明白了郭连城的意思,都督五州诸军事就代表着程展有着更多的官职,更多的名义可以封赏。   即使是一个空头的都督内外诸军事,也足以让程展手下的这些将领动心了。   虽然程展军现在只局限半个北荆州,可是只要挡住了南楚的这一波攻势,内部又不出问题,那么发展的空间很大,无论是南渡北进,还是西征东攻,都可以很顺利扩充地盘。   在这种情况,一个很实在的军职,绝对是可以吸引很多将领的野心。   当然这一切都建立在他能打出一块地盘的条件下,而程展也笑了:“我们谋不到这个职司,就坚决不出兵!”   郭连城笑得很开心:“请他们的圣旨来了,这江陵的战事想必也能解决了吧!”   “谁说我们不出兵?我把你和马队留在襄阳干什么?”   “可是我们没有这个能力啊?至少在解决江陵之前?”   程展的眼神带着星星,他用近乎于注视的眼光看着郭连城:“这就是你的使命、任务和责任了!”   “我只给你留下一千五百马队和一万五千步兵,你要担当的不仅仅是防御襄阳城,而且还要对付河南方面的二千马队的二万步兵!”   郭连城一下子明白过来,他重复着程展的语句:“这是我的使命、任务和责任!”   “任务很艰苦,几乎不可能完成!说实话,这样的任务,我程展完成不了,但是……”   “我相信你,我相信郭连城一定能办到!”   “从现在起,襄阳郡的所有军民政务,都由你来负责!”   郭连城长长呼吸了一口空气,向程展行了一个最标准的军礼:“这也是我应尽的义务!”   “即便这似乎是不可能完全的使命!” 正文 三百五十八章 意外   郭连城知道,自己将要面临的是怎么样一个困难的处境。   以这点兵力维持襄阳防线就已经是非常不错的成绩,何况还要主动进攻,这不是普通人所能完成的使命。   但是为了程展的信任,为了这个不平凡,他决心全力而战。   “我会让我荆州军的大旗飘扬在南阳城下!”   谈希鹏觉得自己很有运气,似乎现在突然就时来运转了。   “你是江陵刘文?”   一听到刘文的名字,然后再看到他统率的三百部众,他怎么也不能把这个连条布片都没有的家伙与江陵齐国的国主联系在一起。   刘文却是什么都放在,他跪在地上不起:“谈将军,你可要为我们报仇啊!”   “操!程展睡的是你老婆,又不是我老婆!”虽然心底有这样的念头,可是谈希鹏还是需要刘文的这三百人马:“国主举义来投,希鹏不胜感激!”   刘文是周转千里才保留下这三百兵力,善太军的队伍新附军太多,所以让他找到了空隙空转出来,只是荆州军岂是易与的,几次追击合围,原来尚有千余人的队伍,等逃到了新野,就只剩下这三百人。   谈希鹏也知道眼前这个刘文,正是江陵齐国的前任国主,在政治上有些用处。   可是他的眼光,却放在刘文统带的那三百人马身上,这三百人都是随刘文转战千里才突围到新野的,也算是老兵了。   这一队人马,该用在什么地方?   刘文现在是恨死程展,夺了自己基业,睡了自己婆娘不说,现在干脆连自己好不容易创立的这一份基业也给夺走了。可恨可恨!   “燕国义师讨伐程贼,刘文不胜感激,愿作前驱!”   只不过他嘴上说的好听,但是让他真的去讨伐程展。攻击襄阳。他却是万万不肯干的。   程展的实力,他算是见识过地。现在又吞并了襄阳,凭借自己这三百人,那完全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他还在做着复国的大梦了!   可是谈希鹏的想法却不同:“快给国主准备新衣,好好安顿下来!此事重大,还得请国中大将主持!”   刘文安心了:“以我的身份,自然是要去晋阳会见燕国皇帝,到时王见王。不知道如何开口?”   而谈希鹏地亲信则在询问道:“可是把这刘文送去南阳?”   “有什么用处?不过他那三百人还算不错,给他们休息几日。然后发些兵器,送到南面与襄阳军打打硬仗!”   “那刘国主怎么安置?那可是一国之主啊!”   “一国之主顶个屁用,他能不能出头,就看他和襄阳军打得怎么样了!”   比起郁闷地刘文来说,庄寒涛就快活多了。   南楚官军的进剿来得也猛。去地也快。而利用多年起事的经验,他非常顺利把大部分骨干主力保存下来了。   张南山那群山野樵夫。怎么知道造反之中,有这么多的硬道理。   他看着张南山的眼神,自然带了几分骄意:“南楚官军已然北去,下面是我们出手的好时机了!”   张南山冷笑一声,这庄寒涛在起事有一手,可是他现在却连自己多少份量都拎不清,更不知道自己的手都伸到他的亲兵中去了。   不过,现在还不是火并的时候——革命高潮即使要到来了。   火并得等到革命高潮之后才方便,只要打开几座县城郡府,就可以把庄寒涛这小子给我斩了。   他心中想得甚美,嘴上笑得更甜:“能有今天这个局面,还不是庄涛先生地指点,敬先生一杯!”   他心中想到的却是更久远地东西。   按照庄寒涛的规划,数万官军的扫荡虽然取得不少战果,可是没伤到张南山的根本,接下去的事情就是可以趁着他们北渡长江地机会再次起事了。   这一回楚国是动员了空前规模地大军,几十万大军会集荆州,但是兵力堆得越多,后方越感觉兵力不足——许多郡县只剩下几十个虾兵蟹将在那里镇守着。   对于庄寒涛和张南山这种造反专业户来说,这简单就是脱光的女人一样,他们地第二波造反即将来临。   但是他们并不知道,他们的这一次复起,会给整个历史带来怎么样的狂澜。   后世的战史书刊如此总结:   “与地主阶级的内战不同,在南楚国内,还有着不同形势的正义战争,张南山起义军成功地击败了敌军的空前大进攻,并借着楚周两国地主阶级内战的大好机会,把革命形势引向了最高潮,但是农民起义军的最高权力却……”   …………摘自《历代战争史》   “不过是些流言罢了!”   王再起是第一百次听到了那些所谓的“流言”,所以他用正确的事实击破了这些流言。   但是同僚的神色还是很古怪,他们看到王再起,就会想到他的帽子似乎是绿绿的,他的一切似乎也是用女人换来了。   王再起也是火大了——并不是为了自己戴绿帽子的事实,而是在意别人的指摘,他们难道没看到自己的奋斗过程吗?   他暗藏的郁闷显然都看在白斯文眼里,他笑得更得意,王再起心头也更不平衡了。   眼前这个不学无术的家伙,什么都不行,可是硬生生站对了路子,又凭借着资历步步高升,位置居然和王再起一样高。   本作品16k独家文字版首发,未经同意不得转载,摘编,更多最新最快章节,请访问www.16k.cn!只是程展也知道这白斯文是什么德性,所以他空有名义,却只能在乡下带几百号杂兵玩玩,今天来找王再起。自然是想要再谋个好处:“对,都是流言,都是流言!”   “呸!别人不知道,是你怂恿我把女人献上去的。你还不清楚吗?”   王再起就想往白斯文脸上吐口水。却只能堆着笑问道:“以白将军的才识,肯定知道都是些流言而已。又何必在意?”   白斯文却笑了:“确实是流言,确实是流言!只是我最近听闻到另一段与将主有关的流言,激于义愤,才来与将军知会一声。”   无事不登三宝殿,王再起当然知道白斯文肯定另有打算:“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流言?”   “你也知道,我们将主人品俊秀,风流潇洒,自然就风流了些。在外面惹了些流言,我不是讲你……”   “你就是在讲我!”王再起压下怒火:“不知道白将军听到将主的什么流言!莫不成是随郡白马宇文不凡?”   “宇文不凡不过是个乡下的土财主罢了。没什么了不起地!”白斯文却是笑着说道:“我可是把大好机会让给你了,听说过天衣教没有?”   “天衣教?唐玉容?许昙?”   当真是一点就通,对于程展的八卦,王再起收集了很多。   只是收集得越多,他吃的醋就越多。火气就越大。却不敢发泄出去。   现在白斯文就给他一个发泄的机会:“川中天衣教和柳家结成了盟军,要越三峡而入荆州。当然这只是流言,流言!”   王再起却是如同眼前一亮,他立时明白了白斯文地用意:“你是让我争取这个机会?让我想办法去宜陵?”   宜陵现在还是费立国地地盘,而对于王再起这样的外系人物来说,去宜陵看守三峡,正是一个发展地大好机会。   程展军的主力接下去肯定是去江陵和楚军交战,但是除去江陵之外,还必须有好几个战略方面需要注意的。   王再起凭借着安陆之役的表现,现在已经是统率四个军头五六千人的大将,但是他总不知道自己该在哪个方面独当一面。   这些军中袍泽,明明知道自己是真刀真枪换来的战功,可一见面还是看低了自己三分。   看到他们的眼神,看到他们的神态,王再起觉得这才是人生最郁闷地一件事。   以往吃过的苦头,以往受地委屈,甚至是头顶绿油油的一片,都变得无足轻重了。   人生最大的悲哀,恐怕就是锦衣夜行,王再起他甚至很想大吼一声,让所有人都知道他王再起的威名。   但是仅仅是权力已经不能满足王再起了,因为王再起现在迷醉在名利之中,他既需要利益,也需要虚无的名誉。   他必须做出一件让所有人刮目相看地事情,所以白斯文满足了他。   “白斯文大哥,兄弟我是多谢了!”   “莫客气,莫客气!”   白斯文说得很是轻松,这一回举荐王再起往宜陵发展,成了,他便是大功臣,败了,他只落得一个识人不明地领导责任。   何况他还有更深的用意:“这次你既然要去宜陵,自然要与川中多亲近亲近,我这里倒有个想法……”   后面这件事,才是白斯文地主要目的。   楚皇并不是第一次见到这座城市。   但是这座城市让他变得如此不熟悉。   还是那座记忆的城市,但是多了一些让他不喜欢的东西——那便是一种信心,一种自信,一种不可战胜的自信。   楚皇从来是个很矛盾的人,他崇信佛学,但是更崇信权力,他期盼着英雄的城市,但是他更期盼着完美的胜利。   他不喜欢这种不能掌握一切的情况。   江陵城内的守军和民众,比他想象还要顽固,还要有信心。   从战斗一开始,南楚大军就受到了很大的阻碍。   他知道这种信心从何而来。   但是他不明白,区区一个程展,怎么会给江陵这么大的信   以往江陵就得到了周朝的保护,比起竟陵军,周朝有数十倍的兵力,数十倍的人口,但也没看到江陵有这样的自信。   而现在,一个自保尚有问题的荆州军阀,怎么会让江陵有这样的信心,以至于让南楚军中的荆州地方部队都有失去胜利信心的感觉。   他看着这座城市。   一切被破坏的痕迹都保存在那里面,但是每摧毁一点工事,城内的守兵会用最快的速度将他修复。   在城内筑守的主力并不是江陵军,而是程展的竟陵军。   与上一次会战不同的是,这一次竟陵军真正唱主角了。   在城外有着数支竟陵军负责牵制迂回,而在城内,至少二万竟陵军成为守城主力,除此之外,竟陵雄厚的实力让江陵军诸备了足够全城四个月之需的军粮军食,守城的器械也暴增上好几倍。   历史似乎在重演。   楚军必须做到两件事。   破城、打援。   旁边的昭庆太子低着头,想起了当初的失败,不敢正视楚皇。   而楚皇则是有着充足的信   他等待着程展的到来,然后将其全数歼灭。   接下去,他会收回荆州,成就不世霸业。   他在等着程展。   他并不知道,有些事情,并不是能事事如意的。 正文 三百五十九章 波折   程展还呆在襄阳。   与上一次江陵会战相近,他只是派出军队来同楚军交战。   楚皇相信,当程展出现在战场的时候,也是双方一决胜负的时候,他没有想到的是,程展似乎决心赖在襄阳了。   很少有人明白程展在想些什么,郭连城也不例外,他在全力掌握了襄阳郡的军政大权之后,发现程展坐镇襄阳已经三天了。   在此这三天里,程展完成了对整支襄阳军的整编与补充,并且很完美地让这些部队南下江陵,参加江陵的这一次大会战。   郭连城有点着急了,特别是闻到程展身上那淡淡的香味之后,他不由不为荆州军的前程着急:“将主!你怎么还呆在襄阳啊?您不去江陵了?”   程展嘴角微微一动:“江陵自然要去的,可是但凡战事一开,就需要我亲历而为,那我岂不是疲于奔命了?不着急,这一次我已经派了季退思总领江陵诸军,误不了大事的!”   “这……”郭连城却是把头盔都解了下去,他半跪着对程展说道:“将主,您一举一动,事关江陵安危啊!”   程展却是十分宽心:“凭江陵之险固,兵力之众,诸备之多,外围精兵之牵制,固守月余不成问题!何况我便是想走,走不了啊!”   “我已经答应梅香与惠兰,在襄阳好好操办她俩的婚礼,你总不能让我食言而肥吧!”   “将主!请三思啊!”   “我主意已定!”   程展的语气非常坚定。   郭连城并没发现,程展还有更深的用意。   郭老板觉得人生又变得有意义起来。   “郭老板”,大家都是这么叫他的,很多老襄阳都能讲出郭老板一大堆的故事来。   他的骡马店已经开了十六七年了,现在已经是整个襄阳郡最大地一家骡马行。除了老店之外。还有六张分店,几百号伙计。   郭老板平时与世无争,可是出名地实在人,而且手上还有些几手硬功夫,除了喜欢多喝几杯,几乎找不到什么大毛病。   他在襄阳这十多年。就连同行都要赞上一声,只是去年因为家中变故,变得好酒如命,险些误了几桩大生意。   现在他终于从黄汤马尿里走了出来,准备做一桩大生意了。   还是骡马行里最好的那个单间,专门装了两层隔音的木板不说。可郭老板还特意压低了声音:“请两位放心,这桩事郭某已经打探清楚了,后天便是那恶徒娶亲之日,到时候人马混杂,正是行事的大好机会!”   他面前这两位,都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左面这一位是楚国军情监出身的“湖海游龙”楚破尘,当年单骑独挑蟠阳六水寨百余水匪。把六水寨杀得血流成河地扎手人物。   现下楚破尘武功更进一步,而且他的历练也更胜当初。这一回他是带着了好几十好手赶来襄阳做这一桩买办的。   右面这一位易钗而笄的侠女,同样也不简单,虽然是襄阳本地土著,可是当日穿云燕联手攻破河阳帮的威名,郭老板是久仰了。   穿云燕不但武功高。相貌也是出名的俊秀。一眼看去,便觉眼前这一身白衣地侠少实在太过于俊秀。即使是男装也能倾国倾城。   只是郭老板早已是心如止水,他心头只有一个执念:“到时候不求一击而中,但只要把这恶徒杀了,我便是死了,也是心甘情愿!”   谁也不知道,这郭老板是少林的俗家弟子,他派在襄阳本是少林寺的棋子。   但是也没人知道,郭老板的父亲却是少林寺的一位高僧,只是这位高僧已经很不幸地死在长安,死在长安——一块死的还有郭老板唯一的一个弟弟。   如果说这两件事情足以让郭老板跨下去,那么他那个侄儿复仇失败的消息,却让他站起来了。   他没婆娘,没儿子,不需要太过爱惜自己,所以他一直在小心翼翼地寻找一个机会。现在他等到了这个机会,也等到了穿云燕召集地号令。   穿云燕的相貌完全是祸害,但是她地声音更是祸害:“咱们武林道上的英雄豪杰,早就想除掉这个败类了,今日难得遇到这么一个天赐良机,我穿云燕第一个饶不过他!”   穿云燕的身份一向很神秘,正如她来历不明的武功一样,这个女人很不简单,但只要她是程展的仇人,便是郭老板地盟友。   至少南楚军情监地楚破尘是不会看错人的!   楚破尘与程展地恩怨已经不能用仇恨来形容了,那完全是一种血泪都无法形容的苦啊!   所以楚破尘第一时间就同穿云燕联起手来:“没错,错过这么一个天赐良机,恐怕老天爷都会怪罪我们!”   现在燕国大军已然退去,襄阳军正在不断南下,源源不断地奔赴江陵,而程展似乎也在忙于他的又一次婚礼,所以他身边的护卫并不严密。   而荆州军的核心便是程展,只要干掉了程展,荆州军自然就土崩瓦解了,所以楚破尘很高兴能同少林寺联合起来,讨伐这个恶魔。   “有你们少林相助,我们行事的把握就更大了!”   听到这里,穿云燕原本有些紧绷的神经一下子就松驰下来:“还有武当!”   “武当?他们也来了?”   对于起事来说,盟友越来越好,特别是武当这种相对可靠的名门大派:“他们不怕得罪竟陵?”   他们用一种半信半疑的眼神看着穿云燕,穿云燕从容地笑了:“武当的人,我已经联络上,他们也恨程展!”   “好!”楚破尘需要的就是这个:“燕姑娘,这一次五湖四海的朋友们都会前来相助的,除了我们,还有燕国控鹤监!”   如果问程展的苦主,那么燕国控鹤监绝对可以排在前三位,他们可以说是被程展坑得太掺了。   看这看来,楚国现在与燕国的合作领域,并不仅仅局限于军事领域。   穿云燕得到了她想要的满意回复:“那么我们就好好计划一下我们的行动吧!”   苏惠兰有些忧心,她的眉头很宽,可是心里总是有些不放心,完全是因为她的婚礼。   待嫁的女儿总是这样或者那样的忧心,特别是听说程展为了她,甚至连江陵都不肯去的消息。   她的心情就更带了许多忧愁了,雨梅香却是很快乐。   她小声地询问着婚礼的细节,询问着哥哥的一切消息:“苏姐姐……到时候,是你第一个?”   她的脸色还是那么苍白,只是她的全身却是充满了青春的活力,苏惠兰压低了声音问道:“你说我们是不是可以把婚礼再往后推一推?”为什么?梅香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苏姐姐等这一天也很太久了!”   雨梅香与苏惠兰,由于这个同一天出嫁的关系,变得亲密起来,只是苏惠兰总是比雨梅香成熟得太多了:“他有事!”   “江陵的事?哥哥说他可以暂时放开!”雨梅香显然想到另一方面去:“苏姐姐是不想跟在她们后面吗?可是我们的婚礼和她们不同的,完全不同的!”   “不!再简单的婚礼,我和你都会满意!”   雨梅香这一刻显得很萌:“嗯!只要和哥哥在一起,我什么都可以!”   苏惠兰知道,这一刻,她可以以程展妻子的身份来考虑问题:“我想阿展也在犯难,他给我们许诺过一次盛大的婚礼,可是在江陵又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办!”   雨梅香心理虽然有些不成熟的地方,却是分得清事情轻重的一个女孩:“梅香比什么事情都重要,但是……”   “姐姐,哥哥比梅香重要,为了哥哥,我可以什么都不要,甚至包括这个婚礼!苏姐姐你是不是也这么想的?”   “你这么想就好了!我去劝劝他!他应当现在就到襄阳去的,我和你,都可以为他做出牺牲。”   她不知道程展想干什么,但一个妻子,总是要为丈夫考虑的。   这是一个妻子的责任。 正文 三百六十章 专业   程展站在一幅足有数丈方圆的江陵地图面前,这幅地图把江陵附近的山河都瞄绘得一清二楚,但是他的心思却不在那上面。   他必须找到一个翻盘的机会,所以他有两个办法。   一种是用蛮力来拼斗,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南楚的二十万大军什么都不是,可惜他只有十余万军,而且尚要对付多方面的敌人。   另一种手段,那是出奇制胜,但也代表着绝对的风险——他手上的棋子不够多,或许投进去后根本掀不起什么波澜来。   程展并没有犹豫不决,但是一个智者必须是深思熟虑才能做出决策。   程展也不例外。   他相信,作为一个有资格统一荆州的男人,他已经有着足够的敌人。   他不但是那个竟陵乡下的小豪强,而是天下瞩目的人物了,四面八方的敌人正在拼命地朝自己的地盘上塞进无数的间谍。   这些间谍,虽然不能掌握着自己每一个军的一举一动,但是四五千人的调度,就难以骗过他们。   程展从襄阳派出援兵的消息,虽然保密,但是至多在两天之内,就有人把这个消息传递出去。   接下去,程展的探子还截获了更详细的情报,里面甚至有军队长官的名字、规模甚至是大致的行程。   传出这个情报地虽然不是楚国的间谍,但这并不重要。   程展想要的是统一整个荆州,而对于他地敌人来说。这是绝不能忍受的一件事。   南楚会在第一时间得到可靠的情报,然后抢先作出反击,无论是程展的任何重大决策。都会受到很大的阻力。   程展现在需要的就是一个封闭的环境,所以他下了决心:“象这么拉风的男人,一定要象夜里的萤火虫那样让所有人都瞩目!”   襄阳城是个要塞性质的城市,但是来往地商队也不少。   在战时,他是一个戒备森防的要塞,但只要战争一结束,他又会欢迎四面八方地来客。   程展是个很宽厚地主将,他从来不拖欠军饷,所以这么多士兵虽然只是短暂地停留在城内,却是仍然是带来了许多生意。   而天南地北的各个商家。也是带着笑容和杀熟的决心赶了过来。   他们意料之外地发现,襄阳城地生意比他们想象中还要好做。   最大的原因在于程展的多次婚礼。充分拉动了襄阳城的内需。促进了其经济飞速发展,为了迎接程展将军新的一次大婚礼,襄阳城必须做好充分地准备。而且襄阳军也非常好客。比历史上还要好客很多,他们对出入地物资并不进行严格的检查,而且还允许商户先卖出商品,然后再缴获税收。   但是最重要地一件事便是,程展第一次对一种利润最大的商品放开了-那便是兵器。   不知道为什么。程展允许各家商户购置一定数量的退役兵器进行自卫。虽然数量有限,品种有限。但却是合法地允许商户购买兵器,而没一件商品是比兵器更有利润的。   在这种情况,四海八方的商队纷纷而来,把战后的襄阳城变得仿佛有若过节一般。   但是林林总总的商队之中,总有几只不仅仅是为了金钱而来的商队,他们有着更为重要的使命,而伴随着婚礼的来临,他们也更忙碌,比普通的商户还要忙碌。   现在的襄阳,是他们的天堂,即便是获取兵器都是如此轻松!   南楚的军情监、玉花门,费立国的探子,天衣教的忠贞信众,还有燕国的控鹤监,他们变得积极了许多。   没有办法啊,大家都是混碗饭吃的!   现在的襄阳,虽然已经向江陵方面出动了一部分部队,可是包括程展的竟陵军和襄阳军在内,总数不下八九万人。   这八九万人,可以说是程展系荆州军的绝对主力,放在哪个方面都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往北攻,他能把南阳给攻破了,直接威胁燕军的后路。   往西进,则可重创费立国,收取宜陵,甚至可以分兵入川。   往南,则是与楚军会战江陵,往东,则是收取长江的局面,无论往哪一动,天下局面都为之改观。   所以程展的一举一动,都是那么风骚,勾动这些职业性和非职业的间谍们的心。   襄阳城的间谍已经够多了,潜伏在这座城市里的职业间谍不下数百人,现下涌进来的同行却超过原有的数字,便是接动命令才活动那种最隐秘的间谍,都已经全部开始活动。   而荆州军的反应,却是慢了一整拍,他们的反间谍机关似乎忙于布置程展的婚礼,所以到现在为止,只抓到了小猫小狗一两只,而且尚不能定罪。   所以这让他们的活动变得更活跃了,以致有胆大到露风的家伙失手了,大家才小心了许多。   只是所有人都珍惜着这段黄金时间,他们的上司在他们投入的黄金也不在少数啊。   他们并不知道,有人已经察觉了他们的行动。   张费桐朝着李镜海说道:“这些狂徒,在攻城的时候倒不敢活动,现在倒是出来了!”   作为一个说客,张费桐是合格的,但是作为一个反间谍人士,他和李镜海都是非常不合格的。   如果按照他们列在名单上的二十个人去抓人,至多只能抓到几个小卒子,其余都是无意之中被利用的外围人物,但是李镜海需要一件大功绩。   “后天便是程公子的婚礼,咱们也该清理清理一番了!”   张费桐笑得十分夸张:“敢不从命!”   他原来就想抓出几个间谍到程展面前邀功,可是前次燕军虽然猛攻襄阳,但是控鹤监的间谍们因为武库案事发,十分小心,并没有显露出来多少痕迹。   可是现在却不同,这么明目张胆地动手,岂有不暴露的时候。   既然是动手,襄阳郡有自己的武装力量,不需要请示程展。   李镜海一声令下,当即有捕快公人满街乱跑,直弄得鸡飞蛋打,将十余个人犯锁了回去,其间又纠出相关的小猫小狗数只,直令李太守喜出望外,赶紧呈了封公文到程展面前:“李公子,这些歹人意图不轨,正好被我一网打尽!”   程展除了点头还是点头:“好!好!好!多亏了太守大人,某一定厚赏,一定厚赏!”   李镜海却不知道自己早已是打草惊蛇,让许多原来准备探出头的大鱼都缩了回去。   他喜滋滋地回想自己的回报,没想到他一走,程展连骂都骂不出口:“这……这……我都要好好地结婚,怎么惊动了客人!我后天就得结了!”   他刚生半天气,那边李晓月和夏语冰喜滋滋进来报喜:“夫君,李太守了不起!”   “你们还夸他?”程展没好说气地说:“他惊动了客人,这可怎么办!”   夏语冰没言语,可是李晓月却是笑得更甜了,那胸前的一对豪乳都在那一晃一晃:“还得多谢李太守了!多谢他了!”   他不是抓了几十个人?”   “都是小虾米,真正不上台面的人物,即便再抓上一百人,也不会影响我们的诚意!”   “我们的客人,现在都感受到我们的诚意,我们的心很诚,非常诚!”   “为什么?”程展非常好奇:“李太守?”   “他在这一方面是新手,完全的新手,太不专业了!”回答程展的是李晓月:“我们这些专业人士,即便弄得再不专业,也不是他那个样子!”   李镜海的全城大搜捕,一开始让混进城来的客人大吃一惊,纷纷隐藏起来,但是没过半个时辰,当他们看着李镜海的公人大大咧咧地就把人犯直接锁回公堂的时候,他们放心了。   有这样无能的对手,是一切间谍的福音。   程展也立即明白了。   他笑了,笑得非常灿烂。   “我这么帅男人的婚礼,一定是需要很多客人来光顾的!”   “看来要多谢李太守了!” 正文 三百六十一章 暗云   骡马行的郭老板,在最初的惊惶之后,看到捕快得意洋洋地锁走了两个小流氓,终于又宽下心来了。   别人是很难发现他的真实身份的,他在襄阳坐骡马行这个行当已经十六七年了,老街坊都知道他郭某人是个很四海的人。   只是时间越紧,也越发需要小心,这骡马行平时生意再好不过是住了六七十人,现在却是挤进了上百人,即便是百业兴旺的时候,生意也未免太好了。   少林对于铲除程展这个武林公敌,那是一百个赞成,当即是派出了三十个忠心不二的俗家弟子前来相助,而郭老板自己在襄阳经营有年,地头熟得闭着眼睛都能转出城去,有着几十个死士,又招募了百来个亡命之徒。   所有这些人,现在都塞在自己的骡马行里,挤得连砖缝里都住进人去。   等到那个恶魔大婚之际,自己就可以报仇雪恨了。   郭老板只是刚刚一转,又想到另一点:“杀了那恶魔又有何用?何况那恶魔武功不弱,护卫众多,未必便能得手?”   他突然想到了前些年震动襄阳的一桩巨案,心头为之一动。   如果历史重演的话,那肯定是给程展致命的打击啊!   只是比起刺杀程展来说,这还要凶险许多啊。   但是他没有任何的犹豫。当即下了决心。   “明天我们兵分两路!”   比起业余级选手来说,军情监地楚未风是真正的专业级间谍。   他甚至根本不在意襄阳郡地这次缉捕。类似的缉捕他应付了成千上万次了。   在楚国军情监,他是一个传奇生涯地特工。无数次死里逃生的经历已经成为楚国间谍教学中的经典案例。   他现在有着完美的商人身份,这个商人身份是非常完美的——完美到所有的一切都是真的。   他便是这个买办木材地商人,只是这个商人重利轻离别,常年奔波,连商号里地伙计都见不到。   不过他也很无奈,他向程展复仇的念头比谁都重,但他是最不主张进行这种毫无智商的刺杀。   可是军情监实在是缺乏有经验地特工了。在过去数年当中。在北荆州的楚国间谍网几乎是经历了一场恶梦中的恶梦。   尤其对于军情监来说,许多地方的情报网是被摧残了一遍又一遍,不要说情报网。便是线与点都维持不下去了,以至于楚未风这个镇家之宝都必须再次出山了。   已经输光了一切的军情监这一切把几乎所有地本钱都押上去了。楚未风就坐在自己地木材商行二楼,看着大街来来往往的人头。   又见到许多老朋友了!   那个是罗浮三英,这是个点苍七雄,那一边又是……   楚未风地眼睛很毒。才一会功夫就发现了不少南楚武林中的英雄豪杰。只是想到即便事成,再过两天。这些南楚的武林英雄也十去八九,不由轻叹不已。   他刚叹完一口气,就听得身边有人说话:“楚先生当真是好兴致啊……”   一被叫破真实身份,楚未风为之色变,却是不慌不忙地转过身去,看清了面前是个四十多岁的道士,这道士身衫不整,是个不修边幅之士,他当即答道:“丁平道长也是好兴致!这一次盛事,贵派也有意掺一嘴?”   眼前这个丁平道长倒是个潇洒的人物,随意就坐了下来,一开口便开门见山:“提点有意红尘,门中皆是三呼不已,某这一回是送死的!”   他是个很放开得的人物:“这一回出手,提点是许诺了许多,只是某也知道,九死一生,恐怕没活着回去的可能,不过贫道这一生也不亏了!”   楚未风自认没眼前这位武当的丁平道长放得开。   这位丁平道长,也是位风流人物,丁平是他的俗家性名,当年为了红尘往事,曾被逐出道门,后来又爱生恨,重归武当,却不改其性情中人的本色。   一想到这,楚未风不由笑道:“道长,既然是怕了,为何不就此退去?”   丁平一恭手,竟有一种极为神圣而严肃的感觉:“武当虽不曾生我,却养我育我教我容我,丁平虽然看不惯几位师兄太沉迷于红尘之中,但丁平既是武当弟子,提点一声令下,即使是十八层地狱,也自然要去!”   “好!”楚未风赞了一声,有这武当高人相助,他成事的把握就更大了。   他也曾听说这丁平既是性情中人,潇洒自若,其剑法亦如其人,在武当上位列前三,如果不是性情过于无拘无束,坐坐提点亦是大有可能的事情。   丁平却不在意楚未风的赞誉:“此来之前,贵国又送来皮甲一百二十具,大甲十具,马具十具,长枪六百枝,大刀千把,这是贵国今年送与本门的第六批军械了!”   他突然这么一开口,楚未风不明白他的意思,当即含糊道:“没错,贵我两方既已结盟,那自然要精诚合作!”   “狗屁个精诚合作!”丁平这人不拘泥于世俗礼法,直接就给楚未风一个好看:“贵国是把我武当放在火上烤油上炸啊!”   楚未风刚想再搭话,就听丁平继续说道:“武当虽强,亦不过是寻常武林大派,比不得一方诸强,可我几位师兄得了你们这许多军械。岂有不大事扩张,作那蟑螂扫车之举?”   “而程展既得襄阳。人心必不知足,既得襄阳。岂有不取江夏、宜陵的道理?到时候便是我武当灭门之祸!!!可惜门中同人尚不知大祸来临!”   他言中之意不善,楚未风更是插上话去,就见丁平道长猛得一合掌:“所以丁平不得不来襄阳,到时候我若死了,我带来这四十个年轻弟子,你楚未风尽量帮我照应着,能带多少人回去。就带多少人回去!”   楚未风原本想法多多。听得丁平这一番赤诚之言,眼泪差一点就下来了:“多谢道长了!道长既知九死一生,何不另做打算!”   丁平道长没有平时地无拘无束。他只是说了一句:“我是武当弟子!既然无法改变几位师兄的想法,我只能到襄阳挽一挽这狂澜了!”   楚未风又是一叹,然后才说了一句:“某有个想法!或许更凶险些一些,但若是成了,或许就有大变了!”   丁平道长毫不犹豫地应道:“说!某只有一身好武艺。最凶险却也去得!”   楚未风当即说道:“此事恐怕得与燕国控鹤监联手!”   苏惠兰又是盈盈地施一个大礼。   “夫君因我与梅香之事分心。虽说大丈夫言出如山,一诺千金。但是军情紧要,切切不要因为儿女之事,误了军国大事!”   “愿夫君即刻领兵出征,待破了楚贼,再与我同梅香谈婚论嫁亦不为晚!”   “夫君为我与梅香所作地一切,我们都看在心里,记在心底,暖在心间!”   得妻如此,夫复何复。   何况我程展又得到这么多天之娇女的厚爱。   程展朝着苏惠兰笑了:“笨姑娘,该是你地,你怎么也逃不掉的!”   “你的婚礼,是我的主张,是我的主意,是我要办的!你也不改变不了!”   程展有时候似乎很固执,苏惠兰如何软语相劝,他都为之不动,一定要等到大婚之后,才准备领兵出征。   “笨姑娘,现在为难的事情,可不是这大婚,而是我们只摆了一桌酒,结果却来了三桌客人!”苏惠兰倒也算精灵,她一听就明白了程展地意思:“怎么?有人想要捣乱?”   何止是捣乱,程展发现自己绝对是太过于风骚了。   在襄阳郡那次只见刮风打雷不见下雨地大查抄之中,倒把潜伏已久的敌人给暴露出来了。   比程展最悲观的估计还要悲观,程展从来不知道,一个城市地敌人据点会比米店还要多,也不知道,一个城市潜伏的敌人,居然比捕快还要多。   绝对下了大本钱,空前的大本钱啊!   更绝的是,即使是城内展开了大搜捕,仍然有江湖好汉、间谍特工源源不断地从各地赶来。   在得到进一步的情报之后,连夏语冰都吃了一惊。   在城内地敌方势力,到现在为止已经突破了两千人,如果以现在这个势头发展下去地话,恐怕到程展大婚的时候,都要突破三千了。   何况这仅仅是被掌握地敌方实力,谁又知道有多少潜伏在暗中的敌人?   到时候大婚之际,自己这个夜里的萤火虫恐怕会太耀眼了,甚至比白天的太阳还要耀眼。   可是又不能把这些送上门的敌人推出门去,甚至提前解决也不大可能。   荆州军布置已久的计划,是不因人的意志而改变的!   苏惠兰则是在思索着程展的回答:“到时候婚礼出了问题怎么办?”   程展却是想到了什么,他笑着说道:“我会让李太守明天再去缉捕些人犯回来!”   李镜海手下那些公人全是饭桶,所以让他们出去缉捕一下,或许有更多的好处。   在大婚之前,或许这是程展唯一能做的。   花欣然一直认为自己应当是个很重要的人物。   但是事实告诉她,这恐怕是不可能的。   在玉花门,她只是最普通的棋子,再怎么发光发亮,都注定是随时都要抛弃的棋子而已。   在南楚,她一度拥有统治整个南楚情报的名义,但是那仅仅是个名义而已,她甚至连调动几个间谍的权力都欠缺。   在长安大狱,她也只是个普通的女囚,她的身份无助益于她的待遇。   而在程展的女人当中,她只是个普通的女人,虽然程展把每个女人都当作自己独一无二的珍宝。   但是对于她这种女人,普通比寂寞更难承受。   特别是在她发现李晓月、司马琼甚至是夏语冰这几个手上都掌握着巨大的权力之后,她感受了一种新的挑战。   整个荆州军的情报系统,就掌握在几个女人手上,而且是切切实实地掌握在这几个女人手上。   这个事实刺激了她。   司马琼、李晓月等人暂且不说,夏语冰不过是一个小有侠名的有妻之妇,仅仅是因为得到程展的宠爱,就能统率江湖群雄。   她们可以办到的事,她为什么不能办到!   比起对南楚江湖人物和情报系统的熟悉,她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   在这种情况下,花欣然决心向自已发起挑战。   她必须为自己创造机会。   而现在她在等待另一个人的回答:“事实都摆在你的面前了,你还不能做出决定吗?”   对方笑了:“在我和你见面的时刻,你就知道我们做出决定了,我们都是一样的女人!”   “只是我们有一个条件,一个很重要的条件!”   “我们要与你一样的待遇!” 正文 三百六十二章 莫测   天刚刚蒙蒙亮。   忙碌了一晚上的更夫还没有下班,就已经看到大将军府的门突然打开了,几十名精干明练的骑士几乎同时跃上马去,开始奔驰而出。   他们几乎象一阵风一样地飞出大将军府,他们每一个人都是轻装,把自己的重量减到了最轻,跨下的每一匹马也都是既有速度,又能跑长程的好马。   更夫们先是被这些骑士吃了一惊,但是很快又变得见怪不怪了。   比起前任的大将军慕容潜德,这位大将军府的新主人有着更多的马队,更多的战马,加上更多的地盘,每天都有数十匹马来往奔走,不停传讯。   昨天傍晚,就有着同样的数十轻骑奔驰而南,传递着程展的命令。   他们只是一种羡慕的眼神看着这些骑士如疾电一般地越过自己,奔向还带着阴暗的未知大地。   这些骑士的行动,也让有心人吃了一惊,在大将军府附近负责监视的几队人都是怀疑程展要搞突然袭击,但是接下去他们发现这些骑士的目的并不是襄阳府,而是遥远的南方。   他们在猜测着,这些骑士身上会带有怎么样的使命?   特别明天就是程展大婚的时候,他会不会把各地分驻的大将都调回来喝自己的喜酒?   季退思等待地,显然不是程展的这一波命令。因为从襄阳到江陵的路程,显然不是用时辰来计算的。   只不过现在的他,显然比面对楚国地二十万大军还要紧张,他时不时就往西面的大道上张望几眼,期盼那一骑快马的来临。   李纵云觉得有些好笑。将在外,君有所不从,现在季退思是总领江陵诸军的身份来掌握着江陵外围的数万部队,权高位重,似乎不必对一道程展的命令过于紧要。   他紧张的,莫非是程展的援   但是程展还没大婚,至少也要他与苏惠兰、雨梅香结完婚,他才能率军南下。   而且这么一支大部队。赶到江陵来。恐怕至少还得十日路程。   一想到这,李纵云突然兴奋起来。   凭借江陵这内外诸部。是很难打破南楚地合围圈。   南楚现在不仅仅有二十万大军,他们还有了避免失败地战法。   就在数个月之前,南楚军又一次在江陵城下遭受了一次不可思议的大败。而对于荆州军来说,那也是一场不可思议,甚至连胜方也无法搞清楚胜利原因地战役。   但因为那一次战役的失败,南楚军对失败检讨了无数次,总结一切有用的经验并付诸于实施。导致现在竟陵军地解围行动根本无从下手。   上一次战役。解围的荆州军可以从万军阵中找出楚军的薄弱点然后痛击一顿,而现在这已经是不可能的。楚军就象一只刺猬一样,你想上去咬一口,最后会被刺扎得鲜血淋淋。   与前次更不同的是楚军地士气,前次固然是太子亲征,可是这一回更不同了,是楚皇亲征,太子先锋,这极大地提高了楚军地士气。   何况楚军当中还有不少从两淮调度而来的精锐,所有这一切都让季退思付出很大地代价,却进展不大,前几天差一点就被人家给吞下去了。   所以李纵云对于援军更加期盼了,只要程展亲征,领襄阳诸军南下,到时候就是决战的时刻。   而程展少年老成,是决不会呆在襄阳浪费时间的,所以在襄阳的,肯定是他的化身,而荆州军的主力,显然已经到了江陵附近。   李纵云很快就被自己的想法给震动了,他的眼神变得比季退思更为期盼了。   那一骑快马始终没来,奔驰而至的只有从南面来的讯骑,向季退思一个接着一个要援兵,要更多的援兵。   李纵云还是期盼着程展的援兵能立即赶到。   那一骑快马还是没来,季退思现在已经回头去处理军务了,李纵云也准备放弃的时候,终于看到一个黑点在一片翠绿中悸动,接着是隐隐约约的啼声,最后李纵云看到了那个汗如雨注的使者,他的军马也同样是全身是汗,他在寻找着目标:“季退思将军!”   “季退思将军在……”   他还没喊出第二句,李纵云已经激动地问道:“援兵到了没有?到哪里了!”   使者全身是汗,他根本不知道李纵云说的是什么,他只是在重复着:“季退思将军在哪里?将主的命令!”   是十万火急的命令,季退思丢下了军务,蹦了过来,就直接拿过使者送来的书信,李纵云越发激动了。   他似乎看到荆州军推平南楚军的时日了,大声地问道:“将主的援兵已经到哪里了?到哪了?”   季退思没明白他的意思,他只是郑重仔细地看过命令之后,当即找出火折子,将命令烧毁,然后向使者重复道:“知道了,一定奉命行事!”   李纵云还不死心,他拉住准备复命的使者:“将主到哪里了?”   使者有些诧异地说道:“将主不是在襄阳吗?我出发的时候刚见过他!”   李纵云还在怀疑这是使者的疑兵之计,但是他最终还是死心了。   大约又过了一刻钟,从襄阳又派出了一个使者,他带给季退思的与先前一样的命令,他证明了程展就是在襄阳下达的命令。   他带来地命令,与季退思刚刚焚毁的命令是一致的。那就是命令季退思可以适当地进行退却,但是一定要把南楚军的耳目给彻底拔除。   显然这道命令非常重要,以致于程展派出同样的三个使者来传递这道命令。   这三个使者,即便有一个使者出了意外,命令还是从通过其它人传到了季退思地手中。   李纵云在疑惑着。程展的意思是什么?   时间已经不多了。   这个问题,楚皇和昭庆太子同样思索不出答案。   程展在襄阳大婚,对于南楚军来说,既是一个很坏的消息,也是一个小小的好消息。   坏消息意味着程展已经吞并了襄阳军,实力变得更为强大,已方的荆州攻略也变得更为艰难了,但是他也意味着程展短时期内不会南下江陵。   但是在季退思开始行动后的几个时辰。昭庆太子开始迷惑不解了。   季退思或许不是什么名将。但是至少到现在为止,他没有让楚军占去太大的便宜。表面得规规矩矩。   但是从这个早晨开始,他似乎发疯了,把珍贵的马队和斥候都派出来。几乎是遍地都是,双方地前哨战几乎没有停止过。   在更纵深地后方,几个潜伏已久的棋子都被季退思给敲掉了,即便还在活动地间谍,也无法穿越战线。向已方传递情报。   对方的马队和斥候在这短短的几个时辰之内。几乎伤亡了过百人,为了支援这种前哨战。荆州军甚至动用了整军地部队来与已方野战,但是他们的目的并不是全线进攻,他们甚至放弃了几个双方激战多时反复易手的要点。   战场遮断!   昭庆太子对于此并不陌生,在那次不可思议的失败之前,程展同样是进行了一次战场遮断,已方和现在一样,几乎得不到任何情报地支援。   他刚想说法,楚皇已经开口了:“前次败北之前,贼人亦是如此施为吧?”   正因为荆州军地马队和斥候大事行动,所以已方仅仅能了解到接触到的一些敌军情况,对于敌军纵深地实际情况,实在是了解不多。   作为有资格站在这个账篷里的人,解思索作出了一个很大胆的假设:“难道襄阳军开始南下了?”   这个判断很符合楚皇的心理预期,他作为一个皇帝或许是个平庸之辈,但是统军上有几手的。   根据被遮断之前的报告,襄阳军已经开始逐渐南下,每日至少有一个军或两个军向南行军,按照行程,他们的前锋也差不多可以抵达江陵附近了。   而且已方的间谍不可能掌握一切情况,他作出进一步的假想。   襄阳军的主力,至少是很大一部分力量,可能已经抵达江陵,而季退思的这一次行动,完全是为了掩盖襄阳军主力的存在。   一切似乎变得合情合理起来。   昭庆太子作出进一步的判断:“如果襄阳军大举南下的话,我们可以等一等!”   楚皇同意他的看法。   由于吸引上一次江陵会战失败的经验,这一回的南楚军变得非常喜好筑城,只要一有机会,便会在营地附近布下暗哨,然后里里外外做上几十层工事,即便是号称燕国的铁骑,恐怕都很难把这样的营地一口气冲下来。   而且现在的小部队活动也有了经验,根据楚军的估算,即便荆州军有数军之众,但是楚军一幢人,只要有营地依托,足以坚持一日,而现在南楚军在兵力是处于优势,这一日足够做很多事情。   楚皇也想到了一点,程展或许留在襄阳,或许已经到了江陵,但是只要自己防守得稳妥,绝不会有任何闪失。   现在他需要的是时间。   只需要一两天的时间,遍布整个荆州的南楚情报网络就会把确切的情报传递到自己手中,即便南楚方面办不到这件事,他还是有着许许多多的朋友。   费立国、天衣教、控鹤监、清虚道,他们都愿意在这个时候帮南楚一把,让南楚拖住竟陵军,方便自己混水摸鱼。   楚皇已经想好了处置的对策:“命令诸军加强防守,我们马队、斥候要不怕牺牲,军情监、玉花门、易水门也要不怕牺牲!”   “我南楚是用血火打出来的江山,自然要更多的鲜血,朕有令,即刻起,无论是前方还是后方,无论是哪一个系统的义士,也无论是潜伏的,还是活动的,从现在起全力活动!”   “一定要探清程展军的目的!”   他的命令,伴随着一道道密信,一只只信鸽,开始向荆州境内的各个楚国据点传递。   许多已经潜伏了十多年却始终没有活动的间谍,现在也开始了行动,南楚情报系统似乎已经决心把荆州境内的整个系统给彻底暴露,彻底玩废了。   与此同时,南楚军的马队、斥候也开始南冲北突,全力向季退思部的纵深发展。   他们知道,季退思大举行动,一定代表着什么,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们的职责,便是把这个秘密找出来,然后让季退思输光一   在这种情况下,南楚军甚至直接从精锐部队里抽调人员充当斥候,双方最前线已经失去了往日的温和,厮杀声此起彼伏。   情报一点一滴地传入南楚军的大本营来,但是昭庆太子却是解锁着眉头。   他仰望北方的天空,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程展,你到底想干什么?” 正文 三百六十三章 台风眼   在昭庆太子的心底,他总是认为程展在那忙碌不已。   他错了,男人结婚之前,总是有个小宴,他在忙于又一次地告别自己的单身生活。   忙碌的人不是他。   竟陵。   作为潜伏在竟陵七年之久的军情监细作,白明原本不在楚皇的这一次动员之列,但是君令重一山,当楚皇金口一开的时候,任何一个间谍都必须尽自己的一份职责。   白明是个成功的豆腐铺老板,他在竟陵安家已经整整七年了,有老婆,有孩子,也有自己的一份家业。   他在豆腐铺上的收入,甚至超过了他从军情监得到的补助,而且按照军情监的命令,他七年之中,从来没有活动过,便是忙于操持家务,成为一个合格的家庭主男。   里里外外都是白明一个人在那操办着,以致于白明对自己的本职变得陌生起来,当那个黄衣男子说出当年约好的切口,他在那愣了一会,才跟着去了东大街的那间宅子。   间谍从来是单线联系的,但是现在楚皇金口一下,竟陵的负责人已经管不得这么多了,他在这个夜晚就把竟陵残存下来的几十个细作都通知过来。   “查清程展的动向,查清他在江陵想干什么!”作为程展扫荡南楚军情系统的重灾区,竟陵残存下来的南楚间谍还是有四十多人,但都是虾兵蟹将,没有太多上台面的人物,因此白明这个供应军需的豆腐铺老板也被格外重视:“白老弟,大伙儿都可把指望你了!”   白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他到家才发现自己已经是一身冷汗了。   在竟陵的细作,七年前自己派到这里的时候,上级就告诉自己,足有百余人之多。此后竟陵军崛起,南楚各个情报系统更是把竟陵作为主要目标来看待。   可是今天自己看到的却是冰冷的一页,这样关系南楚命运的召集,也不过是召集来四十多人,而且看得出来。几乎三分之二地人都是新手。   真正的新手!他们绝对是程展把南楚情报系统扫荡得千疮百孔之后,南楚紧急派到竟陵来的,他们的一言一行,都隐隐带着南楚情报系统培训的意味,真正地好手,只要一眼就能认出他们来。   他的背上全是冷汗,他想到了许多。   这几年来,成千上万的南楚细作在荆州落网。现在恐怕是我们这些人最后的回光返照吧?   该不该作?   白明犹豫了一下。却看到早上被自己骂了一通,还在那强自顶嘴的婆娘带着两个娃骂骂咧咧地进屋来了。看到他们。白明心中的弦绷紧了,他狠得起身,朝着对面的军营望去。   他可以不为自己考虑。可必须为他们考虑,南楚报复一个豆腐铺老板的家人,那简单就象吃饭一样简单。   从来采购豆腐地小军官手里套话,却不象吃饭那样简单,但是也隐隐约约地套出几句话有趣地话。他们最近似乎也要动一动。   递上回扣。两个小军官的心情更好了,一个人笑着说道:“等离开了竟陵。可吃不到白老板这样香地豆腐了!”   荆州军要动了!竟陵军要出动了!   虽然不知道他们的目的地是哪里,但是白明很快就掩饰过去,等他们一走,便把小店关张了,他朝着东大街那间宅子走去。   走到半道上,他又犹豫了一下,楚国地报复固然激烈,可这也是条不归路啊!   细细一想,他还是下定了决心:“再怎么说,我也是吃南楚的粮啊,做人要有良心!”   他朝着东大街走去,但是才到东大街,他已经是面色一片苍白。   那间宅子正在着火,好几百竟陵军已经把南楚在竟陵的最后据点给围住,正面朝着里面猛攻,门口还放着几个南楚细作的尸体,在更里面,南楚细作们正作着最后的抵抗。   一切都完了,白明有着这样地觉悟。   在程展控制下地荆州地区,从南到并,从东到西,纷纷在上演着这样的戏。   这本来就是程展地命令,程展发出去的一道命令。   上位者不需要忙碌,不需要行动,他们只需要一句话,就能决定千千万万的生死。   南楚的间谍们就象扑火的飞蛾一般,他们明明知道九死一生,但是楚皇金口一开,又岂能容得他们犹豫。   一个又一个在间谍战中残存下来的据点被成千上万的竟陵军围攻,在激战之后,只有少数人能逃出来,也只有极少数据点保存下来了——象石城的两个细作本身就是地方豪强,他们联合起来,击退了前去缉捕少数的武装力量,进而揭竿而起。   石城这个地方,连接着江陵与武宁、竟陵,本是十分紧要,但是这几个豪强却是石城西方的几个乡下豪强,平时结堡自卫,实力甚强。   程展平定诸郡之中,以石城最为特殊,他不象武宁是有豪强归附,而是程展强自进入,用武宁豪强将石城州郡兵击败,郡守被迫下台,而各地豪强,尚有首鼠两端者。   这几个豪强,原来就是南楚运用的棋子,借着这个时机,当即是打出旗帜,据地自保,在最初的小胜之后,他们变得信心十足。   “反了!反了!”“就是!凭什么他也不过是我们一样的小人物,就是娶了个好婆娘,就能站在我们的头上!”   “反了!反了!南楚的大军都到江陵了,这是千古难逢的大好时机!”   “无错无错,你瞧,这一回又给咱们送来了皮甲百具,大铠十领,钱千贯,加上多年积蓄,不过斗不倒竟陵的小家伙!”   “咱们石城郡。当然是我们石城人做主,什么时候轮到他们武宁人说话了!”   让这些石城豪强胆气一壮的,不仅仅是南楚送来的两批军械军资16k小说wWw.16K.cn文字版首发,而且还是吃不完的醋。   原来武宁、石城都算是乡下地方,可是武宁因为大批豪强归附程展。现在是青云直上,现在连耗子都能混队主当当,而石城人因为当初太过犹豫了,现在连郡城里的太守位置,都让武宁人抢去。   一想到这,这些小土财们很是吃味,他们原本以为自己比武宁人高一个档次,可现在这群沁腿子都踩到自己头上云去了。这是万万不可以地事情。   因此几个南楚布下的棋子一煽动。又看到江陵南楚大军二十万云集,马上又可以杀到石城了。加之大家看错过了程展这班车,南楚这边是最后的机会,不能再错。遂干脆对城里来的公人捕快动起来,将其赶出县城去了。   为首的一个豪强朱七总,以前曾做过幢副,后来又受过南楚地培训,做事甚有章法。他大声煽动道:“这是咱们石城人出头的机会啊!凭什么武宁一个出身道贼的泥腿子都能踩在我们头上。咱们石城人要出钱出粮,跟着南楚大军干。也尝一尝做威风八面的日子!”   他家资原来就富,又从南楚单独要过来一批军械军资,现下已经过千部曲的架势,他这么一发话,倒是让石城人都纷纷激动起来:“把武宁泥腿子赶出去!”   “石城是石城人的石城!”   “荆州是石城人的荆州!”   “天下是石城人的天下!”   伴随着这阵阵呼喊,程展辖境内规模最大地叛乱拉开了序幕。   但这仅仅是少数地例外,南楚布下的诸多棋子、据点几乎在瞬间被扑灭,只是少数人才发动了规模很小地几次叛乱,甚至只能用骚乱来形容他们。   与南楚人同样凄掺的是控鹤监,原本以为顶多是被台风尾扫到,可是覆巢之下,岂有完卵,何况燕国人最近也活跃了点。   这也是无可奈何的办法,为了策应燕国这次征周之役,燕国在楚国布下地牛鬼蛇神都四出搜集情报,活动豪强,力争为燕国进军荆州打下一个良好的基础。   原来隐秘的棋子纷纷暴露在阳光之下,但是更严重的事情便是,李晓月居然没有反应,甚至对于他们在襄阳攻防战那么明显的行动都没有什么反应。   这让他们胆子更大了,许多行动超越了细作地本份,有些不少人甚至想扶植一个象朱七总那样地忠义之士,在大燕军到来之前就揭竿而起,,到时候等大燕军一到,就可以谋一个天大的官职。   这种想法很美,在程展手下失意地中小地主也不在少数,而且李晓月、夏语冰毫无所觉,让他们毫无忌讳。   但是当这些女人露出真面目的时候,便是控鹤监主事人痛得咬碎牙齿的时候。   “原来我们布在荆州的线人,拉出来两个村子都驻不下,现在倒好,一个大宅子都能塞下了!”   这或许是夸张的说法,但是控鹤监当年制作的绝密地图,前一年荆州地图上密密麻麻的情报据点,现在都划上一个醒目的红叉,只剩下零零星星的几个据点。   能保守比较完整的,也只有费立国和清虚道这两个老滑头了。   但是无论如何,楚皇还是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情报,关于荆州军的情报。   问题在于,这些用生命换来的情报太过于零散,如果加上燕国及费立国赠来的情报,和昨天的情报空白相比,那简单就是海洋了。   但是所有的情报,都有着不同的时效性,许多的情报到手的时候已经过时了,还有的情况可能荆州军故意放出的烟雾,更多的情报需要专业人士进行整理。   燕皇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在情报里,他只能发现荆州军在进行着一次空前的大动员,这次动员的目的尚不清楚,规模不清零,行进路线很复杂……   当然,这只能是朝着江陵来的。   燕皇一向是有着掌控欲望的人,他希望自己能操纵一切,但是眼前却是一片迷雾。   身为皇者,总与普通人与着这样或那样的不同,但是最重要的是他们拥有权力,至高无上的权力。   所以燕皇在稍加思索之后,只是说出了两个字:“攻城!”   攻城!攻击江陵,只要江陵处于危险之中,程展的主力就一定出现在战场上。   他没有其它任何的选择。   昭庆太子却是犹豫了一下,终于不敢打扰自己这位喜欢独揽大权的父皇。   他总觉得,现在总攻江陵,似乎时机尚不成熟。   他也不知道现在荆州境内发生的一切,更不知道只有一个地方还没有动静。   这个地方便是襄阳。   襄阳城内的英雄狗熊们,对于荆州境内的这次大行动还是一无所知。   今天已经是程展的又一次婚礼了。   又一次台风的台风眼。 正文 三百六十四章 武林浩劫   程展的婚礼很盛大。   虽然很多婚庆用品能重复使用多次,但是今天毕竟是程展的大喜之日,又不比燕军襄阳围城的时候,所以布置婚礼的女人又特别布置了一番。   光是流水宴就是摆了三百桌,程展看着就有一种感叹:“好多粮食啊!”   是啊!三百桌流水宴要浪费多少粮食啊!   只是程展也知道,比起接下去要渡过的难关,这三百桌流水宴只不过沧海一粟。   甚至连沧海一粟都算不上,在巨大的需求面前,他觉得自己必须有所行动。   荆州这些年来,收成一直不好,特别是这两年兵火厮杀,田里的农夫都转身作了军人,只能靠老人孩子来支撑着脆弱的农业。   程展控制着的几个郡,几乎都是这样的情况,程展手里倒还有些积蓄,但是他兵将众多,开销也大,从去年开始,到现在为止,这战火就没停歇过。   十几万大军一顿饭下去,就能吃掉不知多少个流水宴。   他现在就为自己谋一个出路。   在粮食,他必须有出路。   他一边思索,一边牵着雨梅香的手,搂着苏惠兰的腰肢,闻着玉人的发香,看着那玉颈后那激动不已的汗毛,嘴里说道:“今天我们可等好好待客啊!”   他的话,李晓月和夏语冰都明白:“相公,我们明白了!”   正说着,却听得一阵阵惊呼,城东正是火头就点着了,接着就有人大声吼叫:“程展死了!程展死了!程展死了!”   程展回首,却见苏惠兰和雨梅香都用温柔的目光看着自己,似乎没有看到什么,听到什么,程展笑了:“我们继续吧!”   “结婚总是要见点红的!”   丁平道人平时再怎么不受拘束。但是这个时候,他却是最规矩的一个人。   四十名武当道士为核心,然后再会合天南地北的百多名武林高手,丁平道长一声虎喝,就率领着他们朝着大将军府冲过去了。   他时不时用剑背拍着队伍中心急得想要脱离队伍的人。然后逼着他们流畅地结成了阵形——武当著名的七宫阵,虽然临时组成,有点不象话,但是这个阵形让他们   他们最先看到的不是大将军府的守兵,而是一队尸体。   一群心急得想吃豆腐的高手,现在已经被长枪扎成了死人。   大将军府可不是这么好混进去地,即便里面开了三百桌流水宴,可是想要混进去的高手却几乎全折损在里面。   丁平大喝一声:“杀!”   整个队伍就以相互照应着。以七宫阵形撞了上去。和程展的亲军厮杀起来。作为程展的亲卫,他们是最骄傲的。每一个看起来平平常常小兵都有什长伍长地实力,在冲破第一波来袭的乱党之后,他们更是信心十足。   “射!”   不计其数的弩弓、重弓似乎突然显露出来。就朝着对面的武林高手撒了过去,在箭雨之中,接连听到飞心羽入体的声音,但是却没有取得意料之中的战果。   “准备!”   在看到对方似乎是穿了护甲之后,亲军第一时间做出了准备。他们把枪口放平。蓄力,然后就是乱党的大队:“杀!”   双方的队伍混杂起来。谁也不肯相让。   不得不说丁平道长是武当地天才,他只以二百名硬冲过千官军拒守地正面,居然凭借着藤甲之护和极强的个人武功,硬生生拖入到相持阶段。   丁平道长所率地这二百人,武力确实高超,也确实把亲军给拖住,而在襄阳城内,更多的情形是在打一场巷战。   习惯高开高走的武林高手,从不能与军队正面对抗,所以楚未风就干脆让军情监上了房,掀起瓦片,掀倒围墙,一步一步地朝着大将军府杀来。   一个武当派地得意弟子,一个干脆利落的白鹤亮翅就把当面的亲军打倒在地,但是他忘记这是战场,露出了好大一个破绽,就被一柄长枪刺入腹部,犹自叫道:“杀死程展这个恶魔!”   一个刚刚准备提拔的亲队士兵用力一砍,却只能在那少林和尚赚得几声金铁相加之声,然后整个人被打飞出去。   双方都不大适应这种战争,但是相对而言,程展的亲军还是有过不少与武林高手交手地经验,他们很快就结成了队形,把一个个武林高手斩杀当场。   这就显现了丁平道人地能力,或许在武当他属于失意,但仅仅得到少量江湖人士的支援之后,他居然还同亲军战成了平手。   整个襄阳城那是一片混乱,火头点燃了十几个,到处都是战场,许多名动江湖地人物,在这一役之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程展的大将军府内,可以听到那一阵阵厮杀声,可以感受那双方血战的气氛,可以想象着双方搏杀的场面。   但是原来就有些简朴的婚礼并没有因此缩短。   “夫妻对拜!”   当一切的仪式都结束的时候,程展看了不属于凡世的苏惠兰一眼,再看着童颜巨乳的雨梅香一眼,她们都很配合:“我们不回房去!”   程展在她们脸上印上轻轻一吻:“哪有新娘子不回房歇息,相信你们的丈夫!”   在多年的历练之后,程展的武功始终学是停留在一流高手这个境界,离绝顶还是有着很大的区别。   但是一个一流高手,只要有足够的护卫和高手保卫,足以自保,所以程展有这个信心:“相信你们的丈夫!”   苏惠兰却是愿意与程展一起度过今天,她轻轻一拍腰间,竟是新婚之际,她也不忘把随身的利剑藏在那里。   她今天是里三层外三层被幸福裹得严严实实,但是藏着这么一把剑,却不知道要受多少苦。   苏惠兰提着长剑。她似乎就象程展第一次看到的那样,是山间的精灵,但是这一刻,她会跟着程展过一生一世。   至于雨梅香,她没有太多的话。她只是跳上了程展的背上,紧紧地抱紧了——她很有力气。   程展点点头:“那就留下吧!”   正说着,外面的厮杀声更激烈,接着,就有人出现在远方地墙头:“武当丁平,前来斩杀武林公敌程展!”   程展的声音很响亮:“难道武当就不怕灭门之灾吗?”   丁平在墙头与数名程展手下的高手死战,他已经负伤了数处,能冲到现在。完全是信赖他自己的实力。一听这话,大吼一声:“丁某只求尽力!”   丁平这一上墙。似乎给外面的武林高手作了一个示范,不多时已经有数十个身影,他们已经第一时间看到新郎官。看到了他们地目标。“魔头程展,吾等此日诛除你这个武林公敌!”   “杀死这个魔头!”   来的每一个人,都是武林当中真正响当当的人物,他们冲到这里,绝不是靠着运气。而是靠着自身的实力从血海中冲杀出来的。   即便其中有一两个名不见经传的。也是真正的绝顶高手。   他们无所畏惧,用一种愉悦的眼神看着程展。似乎已经看到了他地死期。   在他们地鼓舞之下,又是一群英雄人物上墙了,他们顿时形成了优势,直朝着程展杀过来。   他们坚信,只要一交手,他们必定能致程展于死命。   今天是杀死程展的最好机会。   即便他们杀不死,还有玉花门地女杰率领江湖巾帼从后门杀过来。   “杀!”   一个不知道哪门哪派的高手,身材高大威猛,一声怒吼之后已经冲到程展的面前,却被护卫缠住了,程展刚想动手,却见夏语冰银剑一挥,一个干脆利落,就收拾了账了。   “混账!”   即便有人与银剑夏语冰是旧识,现在也顾不得这么多,纷纷围了过来。   只是想要冲到夏语冰身边复仇,也是十分痛苦地事情。   不多时,武林英雄们已经惊呼起来:“是银剑夏语冰!”“谢慧灵这个魔女也来了!”   “天山双姝,天山双姝!”   “天下第一名捕头司马琼居然也投靠了程展这个魔头!”   凭心而论,夏语冰这群女将的武力并不算高,可是人家武林高手也是人,好不容易突破重重包围冲进府来,然后府中的护卫和高手更多,个个扎手,冲到人家女将面前即便不是筋疲力尽,也得同时对付好几个高手。   结果就是这几员女将一出手,便是人头落地,只让程展恨得叫道:“给我留一个!给我留一个!”   只是以程展的身份,护卫岂敢让他犯险,就是几位夫人也要千方百计地护得周全,到现在,她们连根毛都没伤着。   丁平道人却是火大了,看着武当弟子死伤无数,他剑指程展:“你这恶徒,必先死无全尸!”   “我死后哪敢洪水滔天,我只知道武当派已经大难临头了!”   丁平道人毫不客气,剑气冲天,连杀两个卫士,向前冲了三步:“那便让我为武当尽一分力吧,替武当诛除你这个恶魔!”   程展笑得更得意了,甚至连他背上的雨梅香都显得很可爱,反正有苏惠兰这个绝顶高手护卫,丁平冲上面前,他也可以凭借着自己地武力自卫:“我只知道,今天活下去地人,肯定有我!”   零零星星的武林高手正在从四面八方冲进大将军府来,但是丁平却觉得程展地判断很对。   今天是武林的一场灾难,不知道有多少大门小派就此衰败了,但是武当绝不会是这样的,他长剑一指:“程展,有本事过来与我决一死战!”   “好!你有本事,也过来啊!”   这明显是说风凉人,现在丁平道人被卫士缠得很紧,根本连一寸路都挪不开,何况要杀到程展面前。   只是程展这么开口,他当即怒道:“有本事你过来!”   “好!我过来!”   程展话一开口,挂在他身上的雨梅香已经递过去一把填补完毕的重弩,程展轻轻地一扣,那边丁平避之不及,被射了个透心穿:“无耻!武当不会放过你的!”   “我射过来了!”程展显得从容不迫:“错了,是我不会放过武当!”   丁平浑身都是他喷出来的鲜血,他临终除了等待着后门来的援兵,但见到了一声惊呼:“将主,贼人去偷袭武库了!”   “武库危急!”   “将主,您可要想想办法啊!武库那都是老弟兄啊!”   或许武库受袭的消息让武林高手们兴奋起来,又有个别人冲了进来。   但是这一切只能用武林浩劫来形容,虽然不久之后,还有更多的武林浩劫出现。   现在制造武林浩劫的元凶冷笑地说道:“继续婚礼,他们想要武库的话,让他们去!” 正文 三百六十五章 斗智   程展根本不担心武库仓的安危。   襄阳之所以这么热手,不仅仅是因为他的地理位置,关健就在于他有武库,有粮仓。   武库藏兵虽然历经损耗,但勉强可以武装十万大军,而粮仓则是程展攻取襄阳最重要的目的。   襄阳武库,一向是为襄阳守御而备,同时也是以整个荆州的粮荒而准备了大量的诸备粮食,库中常备百万石粮食,程展入城之际,尚有余粮八十万石。   这两个地方,从来是守备最森严,守兵颇多,甚至连程展的大将军府也没有那么森严的戒备程度,附近驻军也多。   即便拿一万军来攻击,也能支撑一二日。   但是这些江湖好汉各国细作的手段就这么简单吗?   李星不相信。   他在程展军的晋职,几乎可以说是坐火箭冲上来的,首先是因为江陵之役放弃部队指挥导致楚军崩溃,程展把他派到襄阳来拉拢慕容潜德的干部,然后借着襄阳破城的机会,他又凭着拉拢常右思等襄阳守将的功劳,再次平云青云,窜上武库库令这个令人眼红不已的位置。   一个库令,不贪不捞,一年也有无数好处可捞,何况李星这人虽然有些贪婪,但能力却是很强的,就这段时间,一个武库被他打理井井有条。   昨天白天,程展就传来了小心戒严的命令,李星也格外小心。   武库附近确实出现了很多可疑人物,而武库内部来打报告的人也突然多了起来。   要知道。控鹤监可是对襄阳武库渗透得很深,现在虽然换了一轮人,但是当时留下的老人还是不少。   当然,武库之内,尚有许多程展派出地竟陵人。他也知道自己的命运是同李星,同着程展系在一起的。他们是李星最大的后盾。   今天早上,程展的急令只比敌人发起地袭击快了一顿饭时间,命令刚到,城内就是厮杀声接连不断,火头连连。   接着,无数的江湖好汉在襄阳城内大秀他们地绝世武功,然后与闻风而来的襄阳军激斗不已,在武库之内都可以听到他们的杀声阵阵。   在数百尺之外,楚未风就召集了他所召集到的最强力量:“武库!拿下武库!”   丁平道人主动揽下了进攻大将军府的责任。负责牵制襄阳军的主力。   而楚未风则是召集了上千人进攻武库,他甚至把玉花门的力量都抽调过来了。   在原来的规划之中,玉花门负责统率四面而来的巾帼英雄是负责从后门进攻大将军府,但是这群女人不满意,经过协商之后,玉花门同意引错路,尽可以地牵制下援兵地到来而楚未风和郭老板现在聚集的人马。足足有两千,比武库内的守兵还要多一些。   两千名亡命之徒,为了把他们送入襄阳城。楚国已经把整个荆州境内的情报系统都毁掉,现在他们要索取回报了。   “打开武库!人人都有银子金子发!”   “武库开了,婆娘有的是!”   “想要报仇,把武库烧了便是!”   这可以说是非常狠毒的一招,襄阳武库对程展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而且连程展都没有想到。楚未风和郭老板竟然聚集了这么多地人马。   他们的想法很简单,夺取武库。然后利用库兵武装裹胁来的民众,在襄阳城大斗一番。   伴随一声令下,两千多人乱哄哄地就朝着武库杀过去了。   “重弩、弓手……”   武库本来有千余名守军,但是要防御四个方面,又要保留百人地预备队,因此正面的兵力摆得弱了一些,但是他们的远程火力不是吃素的。   但是楚未风率领的这批人,确实是没话说,他们冒着箭雨,冒着枪林,如同一条长龙一样,硬生生撞开了武库地大门。   “该死地!射死他们!有不轨迹象的乱党,一律当场处决!”   李星站在乱军地对面,大声地呼喊着,但凡有库兵稍有犹豫,或者有不良迹象的,他当即是刀用刀背拍了过去:“你小子敢从贼,老子杀了你!”   虽然他品行不良,但是才干也确实有的,光是江陵城前那个放弃指挥的时机,恐怕没人会选得比他更恰当了。   他看着乱军那厚实的队形和已方相对薄弱的兵力,一点慌张的迹象也没有,大声地调度着部队。   楚未风对于正面攻入武库,一点把握也没有,但是当初闻香教起事,险生就把武库给攻破,关健就是靠着内应,而燕国人在武库内的布置十几年,总有着这样那样的棋子,现在他就是准备让燕国人把最后的棋子都用上了。   “反了!反了!”   正面御敌的队伍当中,突然有几十个士兵突然大声叫道,同时挥动着兵器刺杀着原来的友军:“程展手下太苦了!咱们活不下去了,反了反了!”   借着这个机会,乱军士气大振,险生就要冲入武库之内。   只是李星岂能无备,他一见有人阵前造反,只有一句话:“杀光反贼,人人重赏!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程展军系一向是以重赏军功著称,一听这话,残兵当即是士气大振,一阵猛攻,又把乱军赶了出去。   只是楚未风却早已有备,他知道武库虽然是砖石建成,但是内层却有好几间木房,在这个时伐,要完全不用木头来盖房子是非常困验的一件事。   “放火!放火!”   几个士兵拉开火箭就朝里射,他们的内应往里早送入了一些易燃之物。只是他才说话,回头一望,心中大冷。   那是襄阳军的马队……   程展即便是在大婚之中,也不得去巡视一番武库。   李星一边庆幸着一边向程展请功:“都是属下过错,若不是马队来援得快。恐怕这火就点起来了!那损失就大了!”   “已经点起来了?”   “虽然作了布置,还是出了意外。天幸没有什么损失!”   程展笑了,他看着武库门口地尸堆。   这才是战斗最激烈的地方。   硝烟过去,整个石路子都堆满零七散八的尸体,形形色色的人再也醒不过来,李星指着那具尸体说道:“那就是乱首楚未风,他旁边是城内骡马行的老板,也是乱首!”   楚未风死得很英勇,他身上几乎找不到一块好肉地,在他旁边有十几具马尸。还有六七名襄阳军死在那晨,喷涌的黑血表明这是一场多么英勇地战斗。   “是个好汉!拿酒来!”   李星当即弯腰:“是!将主!属下这就去办!”   尸体多得程展都无法下脚,那些昔日吼一声都令人闻风丧胆的名字就这么消失了,楚未风也不例外。   他战死得非常英勇,襄阳军的马队付出了非常大的代价。   程展看着这一堆血肉,举起那个红色的酒杯,把血一般的酒倒了下来。   他的眼神充满了一种痛惜的味道:“本来可以用很多东西敬你。但我手上暂时只有这个!”   李星在旁边说道:“将主,这贼将若黄泉有知,能得将主的赏识。也不白活一辈子了!”   程展摇摇头道:“我不是赏识他,我是敬他!”   “嗯?”   “烧我地武库有什么用处,兵器我想打造多少,总能打造多少出来!”   李星没明白过来:“那是?”   “这厮用的好生疑兵计,让援军迟来好些时间。险些让武库烧起来了。他若用这个心思去攻粮库,十个粮库都让他拿下来了!”   这或许是夸张的说法。但是粮库的地理位置离援军更远,守军比武库也少了四百人,更没有武库这么多的守御器械。   楚未风若是全力攻击粮仓,那里的守军还真未必能顶得住。   “若粮库来这么一场大火,我才真正是欲哭无泪了!”   程展在作了最后的总结之后,又在楚未风地尸体上倒下一杯红酒:“所以这是谢他的!”与襄阳城内的厮杀,与荆州境内对各方细作地屠杀不同,襄阳城外的一支支军队却是过于平静。   他们在以正常的速度开进自己的目的地,当然目地地在哪里,士兵们并不清楚,他们只知道一两日内地行程。   时不时有飞奔而来的骑兵传来最新地将令,襄阳城内的激战,也没有改变他们的行程,程展觉得根本不必调他们回去平定。   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不仅他们是如此,在荆州各地,都有部队接到了程展,开始了他们的行军。   在襄阳城内的叛乱被扑灭之后,襄阳军的主力也开始缓缓地南进。   荆州军这个巨人,终于在这个时候全面动员起来了。   他们的行进虽然依旧是普通的行军速度,但是这么多部队,无论是扑到谁的身上,都会有一场惊天动地的龙虎斗。   在江陵,荆州军也动了。   他们继续完成着战场遮断,季退思在接到一封程展亲自签发的命令并确认无误之后,对着所有人大叫道:“将主的命令!改变战局的时候到来了!”   “改变战局的时机?”李纵云还在琢磨这件事的时候,就发现四面八方都是欢呼的人群。   “万岁!”   “胜利!”   虽然不知道这个所谓改变战局的时机到底是指什么,可一联系到今天早上抵达了那一个军的援兵,所有人都明白了什么。   “肯定是将主到了!”   “将主到了!”   “将军还在襄阳大婚,肯定还没到。但是我估计霍虬几位大人的援兵马上就可以到了!”   “不管是谁,我们地援兵马上到了!”   比起快要猜到答案的荆州军,楚皇显得相当痛苦。   虽然付出很大代价,也得到了一些相当重要的情报,但是到现在为止。对荆州军的行动,他们还是在捉瞎。   荆州军在运动之中。他们正在源源不断地南下。   这是到目前为止,唯一达成的共识。   但是援兵有多少,他们到达什么地方,楚皇和昭庆太子都一无所知。   “可恶!”昭庆太子不由骂了一句。   程展用地还是他当初的老套路。   可是自己却找不到应对地方法。   都是江陵啊,江陵啊!   他几乎又要碎碎念了。   原来在他的计划之中,今天要再次猛攻江陵,一定要把程展的底牌给逼出来!   但是一试攻,就发现完全不对劲,这不是他们熟悉的江陵。   在昭庆太子的印象中。在楚皇的印象中,江陵是一座顽强、拼搏、奋战的城市。   他是凭借着非常单薄的兵力,利用自己的勇敢与智慧才能与南楚对抗地对抗。   他们所信赖的是他们的智慧和勇敢,但是今天的江陵,让他们变得完全不认识了。   谁说城内只有两万荆州军!   今天一开始就觉得不对味,绝对不止两万,绝对!   城头密密麻麻的兵力。比往日不知道多上多少,现在荆州军是亮出底牌了,但却是在江陵。   江陵城内。至少驻守着三万竟陵军,比他们最乐观的估计整整多出一万,现在这多出的一万人突然站到了城墙上,露出了守方地底牌。   但是最打击人不是兵力,而城头出现的那琳琅满目的守城器械。   江陵一向很穷。所以他们守城器械不算很多。也不算很强,可是摆出来地守城器械。绝不是一个据地百里的江陵所能拥有的。   至少五百具大型守城器械,大型投石机似乎比江陵的当铺还要多,不要钱一样地往城下大砸一块块巨石。   江陵很穷,程展也不算富裕,但是程展随便扔块骨头出来,都能让江陵消化不良。   他毕竟是坐拥数郡的大军阀,搜刮自己境内地大小守城器械送给江陵地结果便是斗富的场景。   往日以攻城器械自傲地南楚军,现在感觉自己一方的攻城器械根本不存在,士兵退下去就问:“我们的投石机在哪里?”   在这样的火力而前,一切攻城手段都只能靠消耗来弥补。   攻击的南楚军几乎是漫天的石雨之下溃回来的,而且三次完全失败的攻击,让南楚军的士兵拒绝再次冒着敌方无敌的远程火力攻击。   凭什么有这么多的守城器械!   可恨可恨!你这是仗势欺人,你这是狗眼看人低!   有本事,你也出城来野战,咱们看谁厉害!   但是程展的本事一向便是无耻,他在江陵城内布置了这么多攻城器械和伏兵,就是等着这个机会。   现在把守城的底牌亮出来,让守军的士气一下子振奋起来。   而作为攻方的南楚军则显得十分被动,他们甚至没有抓到程展的主力。   楚皇在掌握不了局势的情况,往往信赖于自己的专家,他回头看了一眼他的部下。   解思索低下头去,昭庆太子则想抓住这次机会。   南楚军在江陵已经失败太多次了,如果这一回再陷入僵持的话?   他想到了一个很坏的结局。   这一次南楚可是动员了二十万军队啊,整整二十万啊!   虽然他不相信南楚会失败,但是他必须把最坏的情况也列入自己的考虑范围。   他觉得程展很欺负人。   用这么多守城器械和伏兵干什么?   太可恨了!太无耻了!   但是对于战争来说,只有胜利者才是笑到最后的。   他作了最悲观的估计:“我们的侦骑,还有斥责送来的最新情报,再加上我们获取的机密文件,有一点是可以确认!”   “程展贼已经增加兵力了,至少我们在前方发现了四个军的新番号,这些部队的特色是属于程展贼的基本部队,真正的老军头!”   “从襄阳获取的情报则声称,程展还在襄阳!部队也还呆在江陵!”   他作出了石破天惊的判断:“但是我认为,他就在江陵,他已经到江陵了!留在襄阳的只有他的化身!”   “荆州军为众数十万,兵强马壮,足以与我北伐大军抗衔!”   作为一个新崛起的势力,昭庆太子不好判断程展的总兵力。   坐拥精兵十数万,地方千里,这是公认的,但是在收降了大部分襄阳军之后,昭庆太子估计着,程展如果做一次极限动员,根本不考虑经济的话,足以在一个战场投入十几万大军和民夫。   这十几万大军无论压在哪一个战场,哪一个战场就有着天大的危险,一想到这,昭庆太子的判断更加机敏了:“他现在等待的机会,便是我们顿兵于坚城之下,攻城不克,外围又出现其可趁之机,到时候群狼虎扑而上,将我军尽数歼灭!”   这所有的判断,都是上一次北渡血淋淋的教训,攻城不克,反被守军夜袭,打援不成,全军崩溃,最后损兵折将,毫无脸面地逃回南楚去。   这样的事情,昭庆太子不想重复第二遍。   而楚皇在得到专家的支持之后,他很快就作出专家级别的判断:“那么,我们获胜的最大机会就是打跨程展!”   “没错!打跨程展!”   在野战中彻底打跨程展,这是南楚军高层统一的认识。   程展现在就象一只埋伏的恶狼,他随时可能冲出来咬人,但是楚皇对自己的部队有十二万的信心。   他们能胜!一定能胜!   因为楚皇在北渡之前,就想到一个完美的计划。   南楚军吸收了上一回的教训,高沟深垒,程展已经不能再象上次那样轻松地攻破营垒。   还是用前次喝酒误事的李复剑,他是守御的名将,这一回让他独立带一个军孤立在前,引诱程展军攻之。   程展在这种情况下,即便知道前面是个火坑,也只能跳下去了。   然后是李复剑显示他守御能力的时候,而且李复剑的那个军已经准备最多的守备器械。   胜利在南楚这边。   楚皇笑了。 正文 三百六十六章 翻盘   程展今天结婚。   今天发生了许多事,见了许多红。   今天是很重要的一天,所以程展必须在洞房花烛之前来处理好所有的一切。   花欣然走在程展的面前,作为一个被征服的女人,她表现得非常好。   她穿的并不是江湖侠女的短打衣服,也不是大家闺秀的一身华衣,而是能把一个家打理得井井有条的贤妻良母。   越是这样,越能显露她无限的风情,程展在她身上得到许多快乐,而现在他摸着花欣然的屁股,询问道:“来了?”   “我来了!见过程公子!”接话是个端庄秀丽的祸害,用烟视媚行已经不能形容她,这种女人永远是男人心中的梦想:“在下鱼羽婷,江湖上有个匪号穿云燕,见过程公子!”   她这种女人,见过的男人多了,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眼前这个男人,绝对是个好说话的主。   “玉花门?”程展一眼就看穿了她的身份:“欣然你做得非常好!”   花欣然并不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夸赞,但心底还是非常感动的,而她的心情也非常激动。   在程展这个系统当中,她并没有固定的职司和权力,仅仅是负责南楚和襄阳的一些情报业务,甚至连固定的打手都没有。   而现在,她为程展献上了一份厚礼。   大秦!   传说中玉花门在荆州的训练基地“大秦”。   玉花门出门于魔门,和楚国境内的诸多青楼有着极密切的关系,他们除了自己调教培训地女间谍之外,还会在青楼里扫招募一些现成的美女间谍。她们把这种妓女出身的间谍叫作“燕子”,而自己培训出来的高素质女间谍则称为“飞凤”,两者统称为“天鸟”。   除了这两种女间谍之外,还有相当数量的间谍经营者处于燕齐两国境内,这些则称为“暗地”。意为这些间谍经营者有很多面目,但不一定是女性。   但玉花门地核心。则是“女人”,一群不能称之为女人的丑女,玉花门招收地女弟子无一不是貌赛无盐之辈,在尝尽世态炎凉之后,无不是心理极度偏激之辈,一心只想向俗世复仇。   一个女人越是丑陋,越容易成为最核心的弟子,甚至是门主,她们只想把世间的绝世佳人尽情欺凌。但是一群恐龙是做不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伟业,所以玉花门又不得利用那些外围。   无论是“飞凤”还是“燕子”,都只是玉花门的外围,从来不可能进入核心,“女人”对于她们,有着最高的处置权,才貌兼全的“飞凤”在这些女人的眼里。甚至连一只小鸡都不如,是随时可以抛弃的。   玉花门最机密地基地也称为“女人”,而荆州则有一个被称为“大秦”的秘密基地。   而现在花欣然这个玉花门曾经最优秀的飞凤。给程展献上的便是“大秦”。   出于所有人的意料,这个“大秦”就设在襄阳,设在大周兵力最重的地方之一。   这个大秦基地,曾经高高在上的几十个“女人”不死即俘,而她们掌握地几百个“燕子”、“飞凤”、“暗地”现在就掌握在鱼羽婷的手里。   而这一切都是花欣然策动的结果。   作为一个一直想脱离玉花门控制。竭力反抗地女人。当她真正脱离了玉花门所爆发出来的怨恨是惊人的,而且她手上还有程展的支持。   “燕子”、“暗地”仅仅是外围。而“大秦”基地中的“飞凤”却是真正地中坚力量。   玉花门对“飞凤”地训练、调教,是从来不讲究一点点人情味,是直接站在对立面的,但是她们又总结出了几百种控制“飞凤”和“燕子”地手法,在一群心理变态的女人之下,几乎没有人能逃脱她们的天罗地网,只能沦为她们的玩物。   从慢性毒药、五石散到心理上的控制,只要人类能想到的方法,这些自称为“女人”的玉花门核心都会熟练得使用上。   但是最重要的手段,却是权力,所有的飞凤从小就掌握了无数种处理政务的专业知识,但是却没有任何做贤妻良母的训练,她们去做一个妻子是注定要失败的,她们的人生价值只能在掌握权力的时候才能显现出来。   但是她们不可能在玉花门内掌握权力,她们只能在玉花门的操纵之下,到外面去争夺权力。   但是越激烈的压迫,爆发的反抗越狠烈,特别是当花欣然这个被飞凤们崇拜已久的对象出现的时候,鱼羽婷发动了一次轰轰烈烈的革命。   最毒妇人心,在报复之后,鱼羽婷把“大秦”献给了程展。   看得出来程展很满意,南楚的情报网络已经跨了,但一个完整玉花门分部是有着惊人的价值。   何况“大秦”虽然处于荆州,但她实际是负责着整个周国境内的玉花门事务,现在她们都转换门庭,等待着程展的处置。   程展看了一眼满脸期盼的鱼羽婷一眼,开门见山地问道:“你们想要我做什么?”   鱼羽婷看了花欣然一眼,她在听到程展这句话的时候,便放心了:“我们想要同欣然姐姐一样的待遇!”   花欣然在身后缠住了程展,那具蚀骨销魂的身体又贴了过来:“夫君,欣然想多几个姐妹!”   程展直截了当地说道:“我是多多益善,倒是让委屈了你们!”   鱼羽婷作为一个玉花门的“飞凤”,在多年行走江湖之后,仍能保得清白之身。极是不易,一听到这话,心底却不由一阵阵发酸。   那曾经费尽无数心血才保得的贞操,就这么交给这个少年吗?   但片刻之后,她便清醒过来。   作为一个“飞凤”。在玉花门的培训之下,她们从来是要在男人身上才能实现自己地价值。即便有心归隐山野,作一个寻常的山野农妇,可是她们的心却还在朝野。   “羽婷这年来做了许多错事,但是竭力保存了许多姐妹的清白!”她狠下心来,想方设法把自己嫁出去:“现在大秦尚有飞凤二十六人,其中十七人尚是清白之身,外派飞凤二十二人,此外尚有训练中的飞凤四十六人……”   她不提最外围“暗地”,也不提从妓女中培训出来地“燕子”。她知道,寻常女子,纵有中人之姿,又怎么能勾动程展的心弦!